供应链状态更新与5G的影响

我采访了Vexos公司的全球供应高级副总裁Stephanie Martin，从EMS的角度探讨当前电子行业的状况。在Stephanie看来，随着电子行业迈向更小的外壳尺寸，目前正在持续进行技术变革，她还详细描述了用户为什么对产品的设计周期和尽可能地选择小的元件感兴趣的原因。

Nolan Johnson：Stephanie，在今年早些时候我们讨论零部件短缺时，您的看法让我们获益匪浅；你深入分析了一些重要全球性问题。今年电子行业出现哪些变化?

从2019年1月开始，情况开始有所好转。我们在2019年第四季度末和今年第一季度初第一次注意到亚洲市场出现一些放缓的迹象。亚洲的分销商告诉我，他们的业务在2019年的第四季度下降了8%，今年第一季度又下降10%。在他们看来，这主要是由中国的制造业中的汽车行业的产量和手机出货量下降造成的。这也减轻了很多材料供应压力。到今年第一季度末，我们看到大多数大宗商品的供应情况良好。价格持续下降并趋于稳定。交货时间也下降到我们认为接近正常的水平，大部分元件的交货时间在10至12周之间，而去年是30周以上。

不过，还存在一些局部问题。我们仍然面临MOSFET的挑战，它的交货期仍然需要30周以上。我目前还没看到这方面有任何真正的变化出现，但大多数其他元件，特别是MLCC和尺寸比较小的元件，例如0201和一些0402元件都达到合理的交货期。外壳尺寸比较大的MLCC的交货期仍然受到限制，主要是最常用的0603、0805和1206等尺寸的元件；其交货期仍然比较长，需要25周甚至更长时间，我们在短期内基本上看不到它们会有任何改善。

另一个支撑市场的因素是5G技术的推出。华为在这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原本预计会在今年第二季度末发布5G技术，但事实上并没有发生。这不是手机本身的问题，而是5G技术基础设施方面的问题，包括中继器、基站和设备。最大的问题是那些基础设施的设备都使用同等的尺寸更大的外壳，它们仍然受到0603、0805等元件的一些限制。

当5G技术出现时，我们就预计会面临另一波的限制。目前，这一波限制预计会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结束，但是，在使用更大尺寸元件这一点上，日本村田公司已经让MLCC从这些领域的大部分应用中退出。他们仍然保留一些用于大外壳的MLCC，但没有制造商增加较大尺寸外壳的产能。我们所有的制造产能也就是这些了，当5G技术正式启动时，将对那些零部件市场产生压力。

主流技术正在转向尺寸更小的零部件，这与21世纪初从有铅转向RoHS的过程非常相似，给市场带来诸多限制。这是技术性转变，因此电子产品中的零部件的尺寸不会变大。它们将继续走小型化之路，在小型零部件全面推广使用之前，大部分用户只有很短的时间来完成这种技术切换，可能只有两到三年的时间；于是，大部分用户会进入灰色地带或者受限制的零部件。用户将不得不重新设计那些零部件，否则他们将经历交货期过长和高昂的价格，而这正是由5G基础设施造成的。

Johnson：除了可用性有调整外，我们似乎处在和2019年年初相同的境地，不是通过增加制造能力而是通过改变对元件的要求来应对这个局面。

Martin：的确如此，制造商在提高生产外壳更小的零部件的能力，例如MLCC这样的小零件，这种做法受到诸多限制，总体来说，这是由于使用这类小零件的汽车行业越来越多的使用这类零部件；手机行业和汽车行业都在推动对这些零部件的需求。例如，在一辆有代表性的电动汽车中MLCC的数量可能多达30,000个。一部iPhone X中有超过1000个MLCC。如果汽车的需求和产量下降（中国是电动汽车的主要使用者），那么可用性问题就会凸显。与此同时，制造商生产尺寸更小的零部件（0201和比它更小的零部件）的产能增加了10-15%。他们最终都会解决自己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工业、医疗和国防用户需要的产品的设计周期更长，使用的零部件尺寸更大。生产这些零部件的产能增加跟不上。任何类型的元器件，只要它采用小尺寸的零部件，并且使用的量比较大，都会对市场产生压力。

Johnson：这当然会改变产品的布局设计，向那些正在设计产品或维护产品设计的人发出警告，要不断关注他们正在使用的零件，在可能的情况下，重新设计产品，尽早使用贝尔曲线上的零部件。

Martin: 是的。这就是我和客户见面时要告诉他们的。否则，你只有让汽车行业退回到使用尺寸比较大的零部件。按照他们的设计周期，我们可能会缩短到两到三年，然后整个市场会发生巨变。如果他们按照更小的零部件尺寸来设计，就会遇到问题；采购就会受到限制，选择范围有限制或没有备选项，而且价格更贵。目前还没有迹象表明会退回到使用那些尺寸比较大的零部件，这主要是因为它们是被我们称之为“通用产品”或“爆米花”的零部件。许多年来，他们变得越来越便宜，所以平均售价非常低，而制造商在这类零部件上获得利润很低，因此他们正在放弃这些生产线，转而生产利润更高的产品。就MLCC而言，他们用来生产1206规格外壳的材料可以制造多达300个0201尺寸规格的MLCC，其单位部件的平均报价比一个1206规格元件的成本都要高。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旦利润水平低至这个水平，制造商就不继续在大尺寸零部件的产能上投资；在制造商看来，相同的零部件空间，0201 MLCC的收益是1206的300倍以上。

Johnson：不会再使用大尺寸的零部件了吧？

Martin：不会。唯一会留下来的大规格零部件是那些高电压零部件，因为到目前为止它们还无法得到其要求的电容；要注意的是，“到目前为止”是关键。小尺寸的MLCC零部件的电容目前还不够大，无法达到高电压零部件的要求。超过100伏特电压的零部件的尺寸仍然比较大，但如果只需要50伏特或更低的电压，用较小尺寸的零部件就可以得到比较大的电容，因此，制造商逐步切换到小尺寸零部件的生产并进入批量生产。总会有一些供应商在生产规格比较大的零部件，但这类供应商数量比较少，交货时间比较长，而且价格也在上涨，因为这时候这些零部件变成比较特殊的商品。

Johnson：Vexos公司的情况怎样？从公司的业务角度，你对市场有什么看法?

Martin: 我们做得非常好，而且业务在持续增长。我们会定期增加一些新的客户，而且我们的重点是设计服务和提供信息，就像我给你们展示的那样。按照标准做法，我们会去分析客户的材料清单的健康度。我们会告诉他们其材料清单中的元件的生命周期。我们会告诉他们，他们打算采购的MLCC有什么问题，无论是短期还是长期的问题，而那些都会成为我们不同于其他厂商的地方。我们的业务增长非常快。因为大部分的业务压力来自购买方，所以他们仍处在规划模式。我不是说现在就是买方市场，但已经非常接近再次成为买方市场。

我们认为，现在与其说是市场正在发生重大转变，还不如说处于黎明前的平静。我们关注5G技术，因为5G一旦启动，它首先会从中国开始，然后是欧洲和美国，全世界的电信公司都将更换基础设施。紧接着，每个人，包括我自己，都会换新手机，这样我们就能获得这项全新的、出色的技术。这一旦发生，将促进市场开启新一波高峰。

Johnson: 我记得，你提到一些与过去不一样的事情，例如，将在中国率先推出5G。在过去，这类产品往往在欧洲率先推出。

Martin：华为是世界领先的中国企业，他们几乎已经准备推出5G，但我认为美国的限制会导致这个计划出现延迟。美国对数据流向企业和个人的限制，限制了能够与华为合作的美国公司的数量，这令人担忧。例如，高通是华为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这也导致华为5G的延期，而我认为这正是华为没有按计划推出5G的部分原因。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安卓系统上；华为被迫开发自己的系统。目前，我们从供应商那里得到的消息是，5G将在中国率先推出，紧接着是欧洲。美国目前在要和哪些公司合作的问题上犹豫不决。我不认为他们做出了决定，但我相信美国已经限制使用任何华为的产品，所以即使华为推出5G产品，我们在美国也买不到。

Johnson: 这个信息非常重要。在未来的五年里，你预计会发生哪些变化？

Martin: 我希望我们能看到更多的零部件以更快的速度结束其生命。我们正处在迈向推出更小尺寸规格产品的初期，因此，我看到用户遇到很多采购方面的问题，导致他们在是否要重新设计自己的产品上犹豫不决。我们会遇到一些障碍和延迟，尤其是在医疗领域，需要花18个月的时间重新获得认证。我们还会遇到一些问题，用户没有适时重新设计自己的产品的习惯，这会产生灰色地带，增加买到假冒产品的可能性。当供应出现短缺时，你就有看到更多假冒产品的机会。总的来说，这种技术转换在不断发生；它已经开始了，而且会波及所有其他大宗商品。你现在看到它只出现在MLCC和电阻上，但是它最终将波及整个技术基础。

Johnson：在进行这类对话时，我们通常会问的下一个问题是，“有哪些事情会让你睡不着觉”？不过，我想你可能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笑）。

Martin：确实有（笑）。因为我的团队分布在世界各地，所以每次只要出现问题，当来自各个站点的问题逐层升级，我们就要参与其中。每天都会出现新的短缺，每个短缺都会带来挑战，影响收益和出货量。那么，你能做什么，要怎么做呢？我们一直在寻找解决方案。我想说的是，每天都会出现不同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归根结底都是如何努力满足用户的诉求与要求，以及在市场中寻找零部件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大部分的零部件与交货时间长没有关系，而是零部件的生命终结的问题。不过，当零部件的采购周期达到30周时，几乎没有几个用户能够预测到30周以后的事情。如果我们制造产品需要三周的时间，那么，从客户下订单到完成产品交货需要的时间是33至34周。几乎没有多少客户能够预测到在这么长时间后市场会有什么变化，至少在电子行业是这样的；大部分客户希望能够在12周之内收到产品，而零部件的交货期可能要30周，所以你总是在忙着为他们寻找零部件。

Johnson：这会让我这样的专业人员吃不消的。

Martin：当你接到客户的总经理的电话，告诉你这些零部件对他们有多么的紧迫，急切地希望得到帮助。我们只能想方设法为他们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我现在就遇到一种特殊的零部件，制造商通知我们说到今年12月之后将不再生产这种零部件。我们去下订单时发现它们已经脱销了。即使它们的寿命到12月就结束，他们也不会再生产更多这种产品。这就是当前现实。

Johnson: 在这些比较老的零部件中，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

Martin：是的。我们做了许多努力。我们从世界各地的特许经销商的库存中寻找任何可用的零部件。与此同时，我们与客户合作，获得他们的授权或重新设计新的零部件，然后我们在世界各地的灰色市场上寻找任何我们能找到的零部件并进行测试。这就是做这个工作的方法。

Johnson：对于正在设计或维护现有设计的团队来说，这是一个警示。如果他们转身转得太慢，这将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Martin：完全正确，这将是他们的生存方式。这会影响他们的收入来源，因为他们选择的制造商无法生产他们需要零部件，或者会延期收到零部件，这样他们的单位成本就会上升，因为市场越紧俏，价格就越高。客户最注重的是检查设计周期，并使用尽可能小的元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