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婚书放在商枝面前的地上。商枝怔怔地回神,目光落在地上的婚书上,仍然觉得有些恍惚。还以为上天薄待她,却不知如此厚待!她寻思着如何退亲呢!转眼贺平章便提出退亲!商枝捡着婚书仔细看一遍,确认没有错之后,便站起身准备回屋将她的那一份婚书退给贺平章。
商枝拿着木棍将灶膛里的红薯捞出来,香甜的味道扑鼻,她狠狠咽下一口口水。 不顾烫手,迫不及待剥开皮,咬一口,烫得她张开嘴哈气。 半生不熟的红薯吃着屁多,商枝此时也顾不上,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狼吞虎咽,三两口塞进肚里。 还很饿! 她已经三天没有吃饭,这几天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分明前一刻站在颁奖台上领取最高医学奖,下一刻踩空台阶一跟头栽进古代,穿越成了采药摔死的孤女。 每天睁开眼,都希望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她依然还是人人尊敬的教授。 看着家徒四壁,破败不堪的屋子,不得不认命叹息。 商枝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用竹筒舀水喝着充饥。转眼看着堆在墙角的药材,眸光一暗,想着没有着落的下一顿。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悲恸的哭声,紧接着门板被敲响。 吱呀一声,门自己开了。 男人一愣,对上商枝望来的视线,焦急道:“姑娘,求求你救救狗娃,他快要不行了……”上前几步,让商枝看清楚小男孩的情况。 追上来的妇人,冲过来从男人手里抢走小男孩,死命护在怀里:“狗娃他爹,你要咱狗娃的命啊!这丫头她医死人了,你找她救命还是让她索命!” 男人急红双眼,“咱们没有银钱请郎中,狗娃快没命了。丫头是张神医的徒弟,医不活,那也是狗娃的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狗娃等死,总要尽一尽力。 妇人眼一瞪,说不出辩驳的话。 狗娃双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偶尔四肢抽搐。 “疼……娘……疼……”狗娃紧闭着眼睛,喘息着喊疼。 妇人脸色发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狗娃哭了起来。 身高七尺的大男人,红着眼眶掉泪,村民都说没得治,要准备后事。娃还这么小,他不甘心! “三娘,你忍心看着狗娃等死?”男人蹲在地上,眼神痛苦带着哀求。 妇人绝望,呜咽痛哭,就是不肯松口。 男人起身,妇人一把拉住他,嘶声力竭道:“别去!”她咬着牙颤抖着,叫人去请郎中的话,说不出口。 男人流着泪哽咽,“万一治好了呢?”挣开她的手,紧紧攥着拳头,转头求商枝:“丫头,叔求你,你治好狗娃,就是我家的大恩人!”说着跪下来磕头。 拿不出银子,请不动郎中,去年大旱,收成不好。能卖的早已都卖了,只能求到商枝面前,死马当作活马医。 商枝认识两人,村西头老陈家的人,行四,大家都叫他陈四。妇人姓林,名叫林三娘。夫妻两忠厚老实,只有狗娃一个儿子。 “叔,您别这么说,师傅教我行医,为的是悬壶济世。” 商枝吩咐陈四抱着狗娃放在炕上,林三娘俯冲过来,扑在狗娃身上。嘶声道:“不治了!我们不治了!陈四,狗娃不治了!他活一天,我活一天,你让她治,我现在就撞死给你看!” 陈四咬着牙,不吭声。 林三娘狠下心,往墙壁撞去—— 陈四闷哼一声,扶着撞进他怀里的林三娘,林三娘闷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一边捶打着陈四。 “你好狠的心!担心狗娃拖累你,想他赶紧死,你不如给我们娘俩一根麻绳,吊死得了!”林三娘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陈二叔被商枝医死后的惨状。 不是她狠心不肯让商枝治,商枝的品行不行,杏花村上下都知道她见钱眼开,偏生医术又不精通。治也是死,不治也是等死,她宁愿狗娃走得体面,少吃些苦头。 这里的动静,引来乡邻围观。 “陈四啊,你可真糊涂。张神医是张神医,那一身医术她可没学精。陈老二咋死的你忘了?哎哟,真惨咧!狗娃这样走了,也比经她的手走得体面。” “可不是?你不甘心,借半麻袋粮食去请李大仙给狗娃治一治。”长得矮胖的大婶,见两口子闷不吭声,嘴一撇道:“半袋粮不算多,今年收成好便能还上。狗娃一条命还不抵这半麻袋粮食?治不好是一回事,你们也尽心尽力了,算是全了一场父子情分。” 陈老四脸色涨得通红,不是舍不得半麻袋粮食,而是没人肯借粮给他们。 “三娘啊,狗娃瞅着还能活几日,你们想他立马死了,就找商枝治吧。”高高瘦瘦的一个大婶子嘲讽道。 林三娘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让陈四去请李大仙。 粮食先欠着。 陈四立马去请人了。 矮胖的大婶看着站在门边的商枝,阴阳怪气道:“医者仁心,你不占医也得占个仁字儿,乡亲们都接济过你一口饭吃,你行行好吧,别坑蒙拐骗,祸害咱们了!” 高瘦的大婶子嗤笑一声,“一个黄毛丫头,字认齐全了吗?学人行医治病,到处骗吃骗喝!” “我上你们家骗吃骗喝了?”商枝脸色微沉,这两人平日里没少编排原主的闲话,冷嘲热讽的。 原主并非他们说的那么不堪,技艺是不精,她有自知之明。小病小灾难不住她,疑难杂症,便束手无策。 陈二叔的病她治不好,当时口头回绝,是陈二叔逼着她治,死了不怨她。原主也倒霉,陈二叔本来就病入膏肓,她一碗药灌下去,没几息断气了。 从此她在杏花村遭人白眼,为了生计跑到山上采药,摔下山坡一命呜呼,被她捡了便宜。 虽然这里环境恶劣,物资贫瘠,但是总比死了强。 商枝十分清楚她回不去了,以后要顶着原主的身份生存,势必要扭转形象。 “我能治!”她嗓音清脆,语气坚定,“他患的是伤寒。”狗娃病情凶险,但是亲属不配合,她只能干着急。 两位大婶没拿过半口吃的给商枝,商枝一怼,脸色僵了僵。紧接着,听她的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听到什么大笑话似的。 “你能治?是!你能治死人!” 她是医学博士,最年轻的医学教授,获奖无数,求医之人犹如过江之鲫,何曾这般憋屈无力过? 从医十五年,临床手术她失败率为零。 毫无疑问,这句话是对她的侮辱。 商枝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隐忍。在这里她只是医死人的庸医,没有人能相信她能治好。 “伤寒是会死人的,太严重只能等死。”李大仙提着破箱子走来,看一眼狗娃,讥诮道:“你说你能治好他?别说你师傅,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治不好!” 李大仙和张老头有仇,张老头还没在杏花村住下,方圆十里都是请李大仙看病。张老头来后,断了李大仙的财路,将张老头给记恨上。 听她大言不惭的话,张嘴讽刺:“你以为行医救人是闹着玩的吗?我知道你现在日子不好过,但是做人要有良心,陈四平常没有少接济你,你何必恩将仇报,在他们身上动歪脑筋?”目光轻蔑,高高在上的施舍商枝:“你穷得揭不开锅,乡邻们的日子也紧巴巴,我有一点余粮,你跟我一块去拿。” 李大仙看一眼众人,让他们都散了。 陈四心里没抱多大期望,真正给狗娃判了死刑,很难接受。 林三娘大受打击,怔忪地呆在原地,魂儿被抽走似的。 “你不能治,只能说明你医术不精!”商枝蹲在狗娃身边,林氏护住狗娃,防备地盯着她,一副她敢碰,就和她拼命的架势。 “嘿!你这丫头片子!你能治?你说说怎么治?”李大仙气得跳脚,恼羞成怒:“你要争一口气,也得看看情形,这是一条人命,不是让你逞强的时候!医死一个还不够?你还要医死两?” 商枝抿紧唇,皱眉对林氏道:“给我看看。” 林氏直愣愣地盯着她,迟疑一下,只是看看,应该没事吧? 商枝道:“你要相信我。” 林氏看着她平静的眼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林氏在她的目光下松了手。 商枝号脉后,捏开狗娃的口看一眼,手探进衣领里,身上很烫,估摸着烧到四十度,引起高烧惊厥。 恶寒发热,头痛身疼,无汗而喘,舌苔薄白,脉浮紧,是伤寒无疑。拖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严重,早几天送来也白搭,原主压根治不好。 幸好遇见她,说明这个孩子命不该绝。 商枝抱着孩子放在地上,卷起袖子给狗娃推拿。林氏猛然回神伸手要阻止,陈四拦住她,林三娘疯了似的冲陈四又踢又咬。冲商枝大喊大叫:“住手!你把狗娃还给我!” “我给他治还有一半希望,我不治,他绝对活不成。”商枝清冷的看向林三娘:“我治不好他,立即搬出杏花村,永不再行医救人!” 原身的名声在杏花村早臭了,她不能见死不救,也能趁势扭转眼下逆境。 林三娘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陈四艰涩道:“三娘,让她试一试,就算治不好……狗娃也少痛苦几天,早点解脱了。” 李大仙眸光微微一闪,他早就看张老头师徒俩不顺眼,有机会将她赶出去,便成全她。 “林氏,陈四说的对,越到后面狗娃越痛苦。不如给她一试,说不定狗娃治好了呢?” 林三娘本来被商枝的话震住了,又有李大仙的劝说,态度松动下来。 穴道推拿半小时后,狗娃双脚一蹬,翻身趴在地上‘哇哇’呕吐。 林三娘吓得魂不附体,冲上去,“狗娃!狗娃!你咋样了?你别吓唬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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