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見錄/拒絕直播的故宮\胡一峰

六月十五日，故宮博物院發布了「參觀須知」和「禁止攜帶物品目錄」，明確規定「禁止在展廳內開展自媒體直播」。暑期旅遊黃金檔即將到來。六百多歲的故宮將享受一個更寧靜的暑期，而遊客也將享受一段更舒適的參觀時光。我想，故宮拒絕直播必是經過了反覆權衡的。畢竟，直播在今天司空見慣，直播帶貨、直播授課、直播觀展……世界上彷彿已經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直播的了。拒絕直播，好像與世界作對的唐吉訶德。

應該說，在博物館裏搞直播，客觀上起到了文化傳播的作用，對於無法來到現場的「觀眾」而言，看看直播，過過眼癮，擴展視野，增長見識，不失為一件好事。但是，直播的質量和直播者的素質有着直接關係。尤其是在故宮這樣文化積澱深厚的地方，一磚一瓦，一草一木，要講清楚來龍去脈，都不是容易的事。即便一言不發，只是鏡頭緩掃，慢慢呈現，如何取景，也大有講究。

如果拍直播的是博物院內部專業工作人員，或者具有專業素養的志願者，那麼，他的直播確乎可能成為知識傳播的殿堂，但如果手持攝像頭的是只想吸關注、賺流量的網紅，直播八成會變作「文化垃圾」的製造場。以我不多的直播觀看經驗，道聽途說的段子、似是而非的「歷史」、荒誕不經的靈異，恰是一些播主最熱衷的，說起來總是眉飛色舞，口沫橫飛。

故宮拒絕直播，與其說是作出了一項具體規定，不如說是宣示了一種文化態度。而以故宮在文博、旅遊界的地位，想來還會帶動後來者仿照作出類似規定。緊接而來的問題則是拒絕之後怎麼辦？一紙規定，可以拒直播於宮門之外，卻無法拒絕不斷增長的文化需求。因此，我們期待看到故宮以及更多文博機構開設官方直播，用專業的知識和精湛的製作，實現「良幣」驅逐「劣幣」，幫助更多人在直播參觀中獲得文化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