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斯图尔特·罗素：AI不是万灵药，提高生产效率仅在有限行业

“博鳌亚洲论坛2024年年会”于3月26日至29日在海南举行。《人工智能：现代方法》作者、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计算机科学系教授斯图尔特·罗素在3月27日举行的“世界经济展望”分论坛上直言，“AI不是万灵药，我认为AI不会带来较好的经济增长。”

《人工智能：现代方法》作者、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计算机科学系教授斯图尔特·罗素

他指出，AI对经济增长的贡献集中在两方面，一是产业本身，有预测说AI会发展成为9万亿美元的产业；二是每个公司都不想落后于人利用AI，而只有少数真正掌握了AI技术来提高效率。目前，自动化提高生产效率，仅出现在有限几个行业。

例如，软件产业就是赢家，效率增长30%-50%；法律产业利用AI处理文件，减少一半初级律师和律师助理；记者、作者、商业作曲者和艺术家等创意产业被AI产业取代；占约工业化世界4000万至5000万个岗位的仓储机器人将会增加。值得关注的是，“ 无人驾驶的出租车会进一步发展。”斯图尔特·罗素称。

如果AI真正取代所有人类工作会怎么样？斯图尔特·罗素认为，虽然有理论可以证明技术带来的失业不存在，但有人说理论是错的，人类工资可能变为零。部分国家非常重视并提前谋划，调整经济结构，提高教育、社会服务水平等。发展中国家潜力则在于可以将AI用于教育体系，对发达国家实现赶超。整体来看，AI带来生活水平的提高，造福地球上所有人。

以下为部分发言实录

王波明：有请斯图尔特·罗素教授，美国经济要应对通胀问题，美国加息在去年总共11次，在年初有一种共识，在多次加息后，美国经济可能陷入衰退，当时是非常主流的观点，但是现在债券市场非常景气，增长也不低，0.7%的增长也不错，特别是上个季度的增长很不错。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的人说技术会改变美国的经济结构，它现在是新经济，您怎么看的？

斯图尔特·罗素：谢谢您邀请我来参会，虽然我不是经济学家，我不确定我有资格回答您的问题。我觉得AI不是万灵药，说得很对，我认为AI不会带来较好的经济增长，我希望您可以对美国投票人来分析您对经济的观点，来看一下失业率在加州有很多技术密集行业，失业率较高，很多公司在裁员，除了AI以外的行业都在裁员。所以，有很多证据表明制造业在恢复，有制造业回流和进一步自动化，跟气候变化相关的产业由于政府投资在增长，而且看一下美国政府的赤字仍很高，这也刺激了部分经济增长。当然了，在未来可能造成一定代价，我们也拭目以待。

我们来看看AI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有两方面，首先是从产业本身，有预测说它会发展成9万亿美元的产业，有人说是2030年，我们也在关注每一个新技术的增长，我们看到过去这些预测并没有成真，而对科技行业而言，人们花很多钱尝试新技术，每个公司都不想落后，每个公司的CEO都不想落后于人利用AI技术，所以每个公司都在尝试使用AI，只有少数人真正掌握了AI技术来提高效率，比如软件生产就是一个赢家。有的人可以看到软件产业效率增长30%—50%，还有一个产业是法律产业，他们使用了很多AI来处理文件，他们可以减少一半的初级律师和律师助理，这些工作都可以自动化。令人意外的是创意产业，记者被AI产业取代，作者、商业作曲者和艺术家也被AI取代，这些都很难预测，物理世界的变化更慢，因为机器人涉及到的是机器和人的感知。可以看到仓储机器人会增加，占到工业化世界4000万—5000万个岗位，它可以完全自动化。

可以看到计程车出租车，我住在加州，昨天我开车到机场，我看到无人出租车载着两位乘客在路上行驶，无人驾驶的出租车已经司空见惯了，安全记录也非常好。所以，我们看到这一趋势会进一步扩展。我们在2005年预测下一年就会有无人驾驶汽车，似乎这个预测已经成真了，还有下一代GPT的潜力，今年晚期会发布，或者明年初，它的潜力可能比现在大十倍。所以，它有一个增长高峰，更加可靠可信，但是没有巨大的突破，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数据用于训练，像英伟达这样的公司估值会大幅下降，其他的公司会迎头赶上，未来两三年可以看到公平竞争环境由10家公司可以生产先进的AI技术，会对经济产生积极影响。

那影响是什么呢？自动化提高了生产效率，是在有限的几个行业，这是目前的情况。但是经济学家现在正在扪心自问，如果AI真正可以取代所有人类工作会怎么样，虽然有几十年来有的人说技术带来的失业是不存在的，我们有理论可以证明这一点。但是现在有人说我们的理论是错的，人类的工资可能会变为零，这也是政府要考虑的事情。有些国家政府非常重视这个问题，并且在提前谋划，怎么样可以调整经济结构，怎么样调整教育提高、社会服务等等，来应对这个全新的世界。而在发展中国家，潜力在于可以同时使用AI用于教育体系，这样的话可以在教育体系上对发达国家实现赶超。而下一代的学生学习速度更快，更加专业化，比如中国和美国，我们也可以用AI进行创业，我并不认为他们会遵循传统低成本的制造业路径，因为这个路径正在消失，他们可以利用AI系统来赋能快速的创业，因为现在可以使用AI来搞清楚怎么样可以创业，或者怎么样可以创立太阳能光伏企业。而唯一缺乏的就是资本，劳动力非常充足，知识也非常充足，他们所缺乏的就是资本。

综合上述，可以看到AI可以带来生活水平的提高，造福地球上所有人，如果所有人都可以达到发达国家经济水平的90%，那可以带来巨大的价值增长，这也是AI带来的改变，可以促进投资。

王波明：我记得王传福比亚迪说自动驾驶是胡扯，而刚才人家说自动驾驶已经发生了，我问一下吧，美国的无人驾驶汽车发展的驱动力是什么？您现在看到美国无人驾驶出租车已经成真了。

斯图尔特·罗素：现在大部分的出租车都是谷歌公司所持有的，他们的地位跟通用汽车差不多了，在打车的时候可以点开APP叫车，打几次车以后就觉得无人出租车跟有人出租车没什么区别了。

王波明：现在是否有相关的法律？

斯图尔特·罗素：有很多法律，很多是由谷歌所制定的，美国的监管不仅是国家层面有，还有州级层面，谷歌到了每个州层面都制定了规定，如果无人驾驶汽车出了事故，他们愿意负全责，也有发生一些事故，最糟糕的事故是优步的无人车撞死了路人，所以优步有退出了这个业务，现在有两家公司在运营这个业务，这个业务正在扩张。我在1993年的时候就开始研究无人驾驶汽车，其实在1987年德国就有第一辆无人驾驶汽车上路了，距离现在有40年的历史，我们在缓慢发展，人类非常擅长开车，一个老司机开十年可能没有任何的事故，这相当于3亿秒的路程，如果有一秒失误可能造成事故，所以必须提高可靠性，这是需要时间的。

林毅夫：我有一个问题，如果叫了一个无人出租车需要付小费吗？

斯图尔特·罗素：可以付小费，有这个选择，但是价格是固定的。一开始的时候我跟优步的CEO对话，他估计说一个自动驾驶的出租车可以载好几个乘客送到不同的目的地，每英里可以付2美分，比现在的小费便宜50倍，也就是说我们再也不需要公共汽车了，这是最高效的交通方式。

安德烈·卡尔通：那公共交通怎么办？

斯图尔特·罗素：如果每英里需要2美分就是一个市政服务，比公交车更便宜，而长途会有高速铁路或者飞机，其实长途用这个方式更好，不需要停车，人们更容易转机或者换乘，比现在的交通体系更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