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奥运开幕式致敬：第一位环球航行的女性

巴黎奥运会开幕式上展出的珍妮·巴雷雕塑。

导读：

    7月26日的巴黎奥运会开幕式，在法国国歌声中，升起了十位杰出法国女性的雕像，以致敬这些女性。

   其中的一位雕塑，是植物学家珍妮·巴雷（Jennne Baret）。珍妮·巴雷原是一名农家女，但植物知识丰富。1766年，她协助植物学家菲利伯·康默森加入了一次环球航行，研究了许多新植物及其生长环境。八年之后，当珍妮·巴雷回到法国，成为第一位环球航行的女性。

   从农家女到法国的骄傲，这位女性经历了什么？

平方根 | 编译

1766年，26岁的珍妮·巴雷跟随植物学家菲利伯·康默森（Philibert Commerçon）启航前往太平洋，一起收集新发现的异国植物。在那个年代，女性是禁止踏上法国海军舰艇的，因此珍妮不得不女扮男装。这意味着她的真实性别是一个需要不断掩饰的秘密。在18世纪男性垄断的航海大环境下，身处女性禁地的珍妮，是如何应对女性所面临的各种挑战的呢？

18世纪的航海图景（图源：Royal Museums Greenwich）

1. 出生于农家，植物知识丰富

1740年，珍妮出生于法国中部一个叫做拉科梅勒（La Comelle）的小村庄。她的父亲是一名做日工的农民，家庭贫困。当时，农民阶层的女性识字率很低，预期寿命也很短。

珍妮的画像（图源：Royal Museums Greenwich）

1760年，珍妮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人——自然历史学家和科学家康默森。他是法国启蒙运动的重要人物，与法国思想家伏尔泰（Voltaire）、瑞典生物学家林奈（Linnaeus）等都有书信来往。

康默森和珍妮来自法国社会的不同的阶层，地位相差甚远，通常情况下永远也不会遇到对方。将他们俩聚在一起的力量是对自然世界的热爱，特别是对植物的热爱。

康默森是分类学（Taxonomy）的早期倡导者。分类学是一门研究生物类群间的异同以及异同程度，阐明生物间的亲缘关系、物种进化过程和发展规律等的一个新科学领域。

而珍妮在当地被称为“草药女士”。她从小就拥有丰富的传统民间知识，深谙各种草药和植物的生长位置、特性和药用价值。医生、外科医生、学者和化学家等由男性主导的职业，历来都依靠珍妮这样的农村妇女来获得他们学习和工作所需的植物。

我们虽然无从知晓珍妮和康默森第一次见面是怎样的情形，但我们知道的是，康默森搬到珍妮家乡附近工作并收集植物样本。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结下了亲密的友谊。后来，珍妮以仆人的身份进入康默森的家庭，并帮助康默森收集、保存和分类各个物种的植物。

1762年，康默森的妻子去世后，珍妮成为了他的管家。他们生活在了一起，并于1774年有了一个非婚生子女。很快，二人搬到了巴黎。从表面上看，此次搬家是为了促进康默森的职业生涯，也可能是为了逃避当地的道德约束。他们俩这样不合传统的关系在巴黎更容易被接受。然而可惜的是，珍妮仍然不得不放弃亲自抚养他们的儿子，送给他人抚养。这个可怜的孩子不到一岁就不幸去世了。

2. 女扮男装加入探险队

1766年，康默森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法国国王路易十五同意赞助一次为期三年的环球航行，为法国寻找新的殖民地和贸易机会。

康默森被任命为“探险植物学家”，负责收集新的植物物种，并调查自然环境。他可以带一个仆人，珍妮很自然地成为了候选人。珍妮不仅是他的得力科学助手，因为康默森患有腿部溃疡，她还是他的护士。

最大的问题在于，不同于英国海军，法国海军舰艇不允许女性登船。于是，他们一起想出了一个计划，让珍妮女扮男装加入探险队。

探险队从大西洋沿岸的法国罗什福尔（Rochefort）港口出发。在出发前一天晚上，珍妮女扮男装出现在码头边，从那时起她的名字就变成了让（Jean）。康默森也假装他们从未见过面，任命让为他的贴身男仆。

罗什福尔港口（图源：Royal Museums Greenwich）

3. 上岸南美考察

1767年6月，康默森和珍妮所乘坐的星辰号（L'Etoile）抵达里约热内卢，在那里与探险队的另一艘船“布德斯号”（La Boudeuse）及探险队队长、指挥官海军上将路易·安托万·德·布干维尔（Louis Antoine de Bougainville）会面。

海军上将布干维尔的画像（图源：Royal Museums Greenwich）

在里约热内卢附近，康默森和珍妮开始了探索和观察。每天，有人划船送康默森和珍妮上岸。可是康默森的健康状况不佳，珍妮不得不拖着沉重的野外设备进入内陆，并搬回植物、石头和贝壳样本。

他们发现了许多的新物种，其中一种是亚热带开花藤蔓植物，上面装饰着鲜艳的粉红色和紫色花朵。珍妮以探险队队长的名字将这种新植物命名为九重葛（Bougainvillaea）。

植物九重葛的花（图源：Royal Museums Greenwich）

4. 身份暴露

在整个旅途中，珍妮都很低调，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的女性身份不被发现。最初，康默森和珍妮乘坐的是探险队的补给船“星辰号”。他们俩有很多科学设备，因此被安排住在船长的船舱里。这个船舱有独立的卫生间，理应让珍妮更容易保密她的女性身份。然而，谣言很快开始流传，说“让”实际上是个女人。为了避免怀疑，珍妮声称自己曾经被奥斯曼帝国的军队俘虏并阉割。

但到了1768年，珍妮的真实性别再也无法隐瞒。关于珍妮的真实性别是如何被发现的，有不同的传说。根据海军上将布干维尔官方对这次航行的描述，这一事件发生于1768年4月，探险队到达塔希提（Tahiti）的时候。

重游塔希提（William Hodges作）（图源：Royal Museums Greenwich）

根据布干维尔的日志，船员划船送珍妮上岸时，她被岛民包围并受到威胁。岛民们大声喊道她是个女人。当她被带回星辰号船上，她承认自己撒了谎，并透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而，关于珍妮性别是如何被发现的，还有另外一个说法。有人怀疑，珍妮于1768年7月在新爱尔兰（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一部分）遭到了多名船员的强奸。

在接下来的航行中，珍妮被软禁在她的船舱里。1768年11月，探险队抵达法国之岛，这在当时是法国的一个贸易站，也就是今天的毛里求斯。碰巧，贸易站的站长是康默森的老朋友，也是植物学家。探险队离开后，康默森和珍妮留在了岛上。

毛里求斯的海上景观（图源：Royal Museums Greenwich）

5. 航行的尾声

康默森和珍妮在毛里求斯度过了三年，他们对附近的马达加斯加岛和留尼旺岛上的植物进行了探索。

1773年2月，康默森去世，珍妮独自一人，几乎身无分文，无依无靠。在岛上时，她在一个酒馆工作，还曾因周日卖酒被罚款。

1774年5月，珍妮嫁给了一个名叫让·杜贝纳特（Jean Dubernat）的法国士兵。1774年末或1775年初，他们一起回到了法国。

我们无从知晓珍妮何时何地踏上法国土地，但就在那一刻，她成为了有记载以来第一位环游世界的女性。这趟航行花了大约八年的时间。在她返回法国的时候，没有欢迎的队伍，也没有人理解或认可她的重大成就。

珍妮与丈夫和家人在多尔多涅省（Dordogne）的圣奥拉耶（St Aulaye）村度过了余生。1807年8月5日，她在家中去世，享年67岁。

6. 珍妮有什么新发现？

珍妮与康默森有着紧密的合作。她在旅行中收集了6000多个植物标本，并发现了许多新物种。许多标本被带回法国，今天还可以在博物馆藏品、研究机构和种子库中窥见它们，这些珍贵的标本增加了我们对自然界的了解。

几个世纪以来，珍妮在很大程度上被遗忘了，被边缘化、被忽视。她没有发言权，就像历史上的许多其他女性一样。

一种茄科植物的花和果实（图源：维基百科）

幸运的是，她的故事得到了挖掘和记录，其科学贡献也得到了学界的认可。2012年，一种茄科植物（Solanum Baretiae）才最终以她的名字命名。2018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以她的名字命名了冥王星上的一座山脉。

昨晚，当珍妮·巴雷等10位女性的雕塑在巴黎奥运会开幕式上缓缓升起，这不仅是给巴黎的礼物，也是给世界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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