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即痛苦

今天重温了经典科幻电影《黑客帝国》，其中有一个令观众印象深刻的镜头：主人公尼奥吞下了莫菲斯给他的红色药丸，意味着同意中断与母体的连接，回到真实的世界。

在真实世界中，尼奥蜷缩浸泡在一个类似子宫一样的容器里，容器里充满着粘稠的液体，而他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此时，容器的盖子打开，尼奥惊恐地醒来，维护母体运行的机器人拔掉了尼奥身上的所有管子，切断了对他的营养供应，随之打容器底部的孔洞打开，尼奥猛然随着粘稠的液体，通过一根长长的管道，直冲而下，掉落到一个巨大的废水池中。尼奥浑身无力，就在快要沉入水底时，被莫菲斯的飞船救起——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这段情节描述的是，人类从母体，也就是从人工智能（AI）创造的虚幻数字世界，回归到真实世界的过程。

真实的世界已经是面目全非，人工智能技术的突飞猛进，导致人类失去了对他的控制，于是，一场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的大战展开了。战争毁灭了地球上的国家，城市，工厂，农田等几乎所有的一切，此时，太阳能成了人工智能唯一的电力来源，于是，人类几乎自毁式的摧毁了大气层，地球刮起飓风，扬起灰尘，乌云密布，整天蔽日，从此地球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剩余的不多的人类，住进了城市中巨大而黑暗的地下排水道中，甚至一部分人类，继续深挖，住在更深的，接近地壳的地下避难所，从而躲避人工智能的搜索追杀。

而人工智能发明了利用人身体内的各种化学反应，产生热量，发出电力，维护计算系统运转的技术，所以，自此以后，人工智能便开始“种植”婴儿，这些婴儿并不由人类生育，而是由人工智能，通过某种技术生产出来，培育在充满粘稠营养液的容器中，并在身体上插入各种管子，控制人类的大脑思维，提供所需营养，让一个人在梦中度过一生，而这个漫长的梦，就是母体所构造出来的虚幻数字世界。

从母体出来是好还是坏，是福音还是诅咒，那要看你怎么看。

《黑客帝国》当中还有一个角色，虽不太重要，但是意义很重要：太空船上的赛弗。他是一个叛徒，因为他觉得在船上每天吃难吃的东西，经历各种各样的凶险，这让他不知不觉怀念母体中的幸福生活。他叛变，就是因为他跟母体的大总管达成一个交易，让他回到母体，忘记现实，并在虚幻的世界中扮演一名成功人士，过着富裕的生活。

赛弗有一句名言：无知即极乐。你只有在无知的时候，才会是快乐的，他说的就是在母体的那种状况。

“无知即极乐”这个命题可以转换成另一个命题，那就是认知即痛苦。

赛弗不愿承担认知带来的痛苦，也就是说他不愿意承担在真实的世界里，因为要自由而不得不付出的种种代价，所以他渴望回到母体中。

当我们从一个没有饥饿、寒冷、无比舒适的世界来到一个真实世界的时候，我们就立即要面对来自这个真实世界的种种挑战，以及各种各样的凶险。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自然会有一种回归母体，回归挑花源，回归伊甸园，逃避自由，回归自在的一种状态。

你想获得认知的权利，必须同时接受与认知紧密关联的代价——痛苦，选择，自由所带来的强大压力感。

拥抱认知也就意味着拥抱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