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记事起……在你还未记事的时候……”我们可能常听长辈说起这样的话,对于我们大多数人而言,三岁前的记忆基本上都是一片空白,虽然我们都知道自己度过了那段跌跌撞撞,牙牙学语的婴儿期,但这些最初的经历似乎就像一场被遗忘的梦一般。
那段我们无法直接记起的经历,似乎被大脑有意“抹去”了。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记不得三岁前的事?这些记忆的消失,又意味着什么呢?
科学界对三岁前记忆的丢失有形象的定义,叫“童年失忆症”,这一现象在我们人类中普遍存在,最早由著名的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所提出,他认为这是大脑将幼年记忆压抑在了隐藏的“潜意识”中,但现代科学对这一现象从生理学的角度又有了新的解释。
我们的大脑在三岁之前处于高速发育状态,大脑中对记忆功能有着关键作用的是海马体和前额叶皮质。海马体负责情景记忆的编码和转化,它相当于一个记录和整理器,而前额叶皮质则帮助我们进行记忆的提取和组织。
而这两个区域都在我们三岁前还未完全发育成熟,难以形成持久的记忆连接。也就是说,三岁前的大脑就像一个未完成的“存储器”,尽管它能记录下部分信息,但这些信息往往无法以稳定的形式存储和提取,最终成为我们意识中的空白。
除了神经系统未发育成熟外,科学家还提出了一个有趣的概念,叫“突触修剪”。我们的脑神经细胞通过突触连接起来形成复杂的网络,存储和传递信息。婴幼儿时期,大脑中的神经元连接处于高度混乱和高频率的状态,几乎每秒钟都会新增700多个突触。
而随着我们逐渐成长,大脑会主动“修剪”掉那些不必要的神经连接,而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也随着大脑的一次次“修剪”逐渐消失了。
这种“舍弃”是一种生存适应策略。婴幼儿的大脑高速发育的过程中,要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信息,面对这种信息“爆炸”,它只能通过“删除”掉早期的不必要信息,为后续处理更重要的知识腾出精力,提供空间,这就和电脑要整理磁盘空间是一样的道理。
尽管我们对三岁前的记忆是模糊不清的,但不代表这段经历会完全消失在我们的大脑中,它们会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存在,即所谓的“内隐记忆”,指那些非语言化,无意识的情感体验,而这些体验在我们的日常行为中往往无处不在。
科学家指出,三岁前的经历虽然难以通过语言或者图像来回忆,但那些愉悦,恐惧等强烈的情绪却依然保存在我们的神经网络中,影响着我们对他人,对世界的情感和反应。
“依恋理论”的提出者,英国发展心理学家约翰·鲍尔比指出,婴儿与母亲之间建立的“安全依恋”是人格健康发展的重要基础。是母亲和婴儿早期的互动,比如一顿及时的喂食,一个温柔的拥抱,帮助婴儿建立了对世界的基本信任感。
母亲早期对婴儿的安慰,保护和陪伴,这类情绪会体验逐渐构成婴儿的“情感底色”,渗透到他们成年后的性格和社会交往之中,帮助他们在未来的生活中更有信心去面对挑战,也为他们的社会交往和情感表达奠定了基础。
相反,如果婴儿在早期的这些情感需求未能得到满足,他们会认为世界是不安全的,对他人缺乏信任。例如,早期经历到饥饿,孤独和恐惧却得不到安抚的婴儿,长大后可能会对亲密关系产生不安,对世界抱有警惕和敌意,甚至无法拥有健全的人格,患上精神类疾病。
依恋理论的典型反例,便是行为主义奠基人约翰·华生所倡导的“哭声免疫法”育儿方式,这一方法的相关案例更有力地印证了依恋关系的深远影响。
约翰·华生认为,婴儿的哭闹是一种可以通过条件反射培养的行为。他强调“环境塑造一切”,人是可以通过机器一样,依靠环境来训练和塑造的,如果婴儿一哭闹父母就去安抚,会“强化”他们的依赖行为,影响日后的发展。
他提出的“正确”抚育方式是:如果婴儿哭闹,父母就应该不管,这样一来,孩子会逐渐学会不哭,变得更“独立”。这种看似“理性”的观点在20世纪的美国一度十分流行,导致许多父母对婴儿的哭声采取冷处理,结果酿成了无数家庭悲剧,当然也包括约翰·华生本人。
约翰·华生对三个子女均采取了冷酷的“哭声免疫”抚育法,结果三个子女均在长大后患上了精神疾病,大儿子在30岁自杀身亡;二女儿也多次尝试自杀,性格易怒,经常酗酒;小儿子常年流浪。此外,约翰·华生的一个孙女也出现了酗酒和自杀的问题。
大儿子曾这样描述父亲对他的教育:“缺少正常人的色彩,这或许是一切痛苦的源头……他剥夺我和弟弟妹妹的情感基础,或许他没有意识到……”
自食恶果的约翰·华生在晚年终于幡然醒悟,痛悔当初,坦言自己在育儿和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与理论多有不足。然而为时已晚,悲剧已然铸成,他无力挽回自己的家庭,更无法弥补那些因他理论而蒙受伤害的千万儿童失落的幸福。
三岁前记忆是大脑主动舍弃的,这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必然选择。大脑通过“遗忘”实现了自我优化,为后续的发展学习腾出空间。虽然这段记忆已被遗忘,但对每个人来说却无比重要,因为正是那些早期情感经历和体验塑造了我们的性格,深深地影响了我们的一生。
所以,如果你初为人父母,一定要重视呵护婴儿的情感需求。即使他们无法言说,无法记住,但每一个拥抱,每一次回应都在他们的心中深深埋下爱的种子,这不仅仅是当下的陪伴,更是他们未来成长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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