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科技创新拖后腿，就没有比旧金山市政府更努力的！

旧金山

全美最「反科技」的城市……

旧金山不欢迎机器人

上周二，旧金山监督委员会全票通过了一项夸张的新政，将对机器人送货车公司，以及打算采用机器人送货的服务带来巨大的打击。

在此之前，机器人送货车在旧金山属于「法无禁止即可为」的状态。

从此往后，想测试机器人送货车的科技公司必须申请牌照，每家公司同时只能持有一张牌照。每张牌照有效期 180 天，之后可申请两次 90 天延期。

看到这条规定，相关创业公司心里应该都是这样：

数量限制将为这些公司的技术进步产生影响。不投放一定量的车辆，形成不了车队，也就无法进行大规模车队运营、智能路线规划等方面的研究。

不仅如此，新政还对这些机器人送货车的限速、路权、车载头灯和喇叭等做出了限制：

送货车车时速不得超过 3mph，也即正常人步行的速度；

路权最低，必须避让行人和自行车，而且必须具备主动避让的能力；

必须配备头灯和喇叭，能够在黑暗中正常运行并让周围行人看/听到。

嗯，这些要求都还算合理。

等等：

每辆车都要配一名监督员，和无人车的距离不得超过 30 英尺；

……

最后，新政规定了送货无人车可以运行的区域：标定为「PDR 区域」 (Production, Design & Repair) 的地区。

旧金山 PDR 区域主要位于旧金山的东南边工业区域 (Dogpatch、India Basin、Portola Place 等)——

图片来自《旧金山纪事报》

估计看到这里，那些打算采用无人车送超市外卖的公司都要哭了：这都是几乎没人住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又怎么会有订单，上线无人车送货又有什么意义呢？

科技行业的相关公司感受到了来自旧金山市的敌意，对这项新政表示无法理解。行业机构「推动自动化协会」(Association for Advancing Automation，简称 A3) 的发言人 Bob Doyle 称，旧金山市的新政简直和著名的「无马的马车」有一拼。

他说的没错。「无马的马车」(horseless carriage) 是汽车刚发明时，规定汽车前面必须有一个人举着旗子开路、车夫车前面装一个马头，或者像马车一样把驾驶位强行放在车外等神奇的景象……

「对送货无人车施行如此严格的限制，将会显著延缓这一技术的测试进度，影响它发挥出应有的潜力。」Doyle 接受《旧金山纪事报》采访时指出。

看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旧金山市这根本不是对送货无人车进行监管——而是压根不想让送货无人车存在。

据《旧金山纪事报》，其实这项新政跟最一开始的提案版本相比，已经好得多了。旧金山 监督委员（相当于市议员）Norman Yee 原本的想法是全面禁止所有的送货无人车，理由是这些无人车行驶在人行道上，会对老人、小孩和残障人士的安全带来危害。

事实上，旧金山市已经禁止了自行车、Segway 在人行道上行驶，似乎也没有理由给送货无人车开绿灯。

Norman Yee

当旧金山跟送货无人车过不去时，硅谷其他地区如 Redwood City、Sunnyvale 等，倒是对这些街上跑的小东西很友好。这些城市已经相继允许送货无人车上路运营。

表面看起来，旧金山市的做法是出于安全考虑——实际上，问题关键在于科技行业在旧金山过度发展，自动化太过流行，新的技术提高了效率，新的行业出现颠覆了旧的行业，导致就业流失。

就业不是一个单纯的问题，它牵动着各方各面，比如就业流失使所得税纳税者减少，进而导致市政财务紧张。

旧金山监督委员会已经开始关注这个问题了。Norman Yee 的同事，另一位委员 Jane Kim 今年就曾表示，将召开一系列听证会，分析研究自动化带来的就业流失问题，提出解决办法

而送货无人车这个正在慢慢兴起，还未显示出潜力，没有导致的领域，不幸首当其冲了。

旧金山，创新or反创新之都？

创业公司云集、人种多样化、鼓励创新……很多人都对旧金山有着类似的观念。

然而，旧金山同时也是一座特别「反创新」的城市。对新技术和新行业的反感和压制，在整个美国都少见…

你能想到的那些比较著名的旧金山科技公司，基本都有跟旧金山市强硬严格的监管部门打交道的经历。比如 Uber，从一开始就被旧金山市在司机资料、运营资质、交通拥堵等问题上揪着打。

比如 Airbnb，这家世界驰名的在线短租公司创立于 2008 年。然而在自己的老家旧金山，从一开始它的商业模式就是违法的。

原本，旧金山市法律明确规定，住宅楼的房主出租房屋给同一个租客的期限不得短于 30 天。虽然这项法律 enforce 的力度很低，几乎没见过案例，但即便如此，Airbnb 仍属于违法运营。

到了 2015 年，旧金山市终于通过了在线短租新规，让 Airbnb 得以走出法律的灰色地带。

然而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新规虽然将在线短租合法化，却又给 Airbnb 以及旧金山辖区内的 Airbnb 房主增加了一大堆严格的要求和繁琐的手续。

首先，能够在 Airbnb 上注册并短租自己房屋的旧金山房主，必须是旧金山的永久居民，每年在旧金山居住 275 天以上。

其次，房主出租的房屋，必须是自己主要居住的房屋，不能是度假屋或者二套房……

这还没完。想要在 Airbnb 上出租自己的房屋，用户还得去市财政部门网站上填表申请注册一个小企业，获得一个企业注册编号，然后再去市府规划部门的短租办公室 (Office of Short Term Rental) 申请一张短租执照。

看起来挺简单，实际上这两个资质的申请过程相当繁琐，需要提供各种 ID、文书作为证明。前者需要交 $91，后者每两年需要交 $250，而且作为小企业主还需要交一些额外的税费——好在，对于其中一些费用，Airbnb 有提供部分补贴。

旧金山市这样对待 Airbnb，也有它的理由：科技行业过度发展，从业者收入上升。Airbnb 让很多人都赚到了钱，越来越多的房主开始做短租，做长租的越来越少。

一方面，短租价格本身就比长租高，另一方面长租房源减少也会导致房租上涨，原有租户无法负担租金，只得被清退。问题愈演愈烈，可负担租房问题成为了旧金山的大问题。

显然，旧金山的房价问题不是 Airbnb 一家公司导致的。但很遗憾，这次 Airbnb 也必须首当其冲了。

类似的情况还发生在自动驾驶公司的身上。不只是旧金山，整个加州都对自动驾驶公司严加管制。众所周知，几乎所有自动驾驶公司都诞生在硅谷，但由于外州法规比加州开放的多，有能力的公司都去其他州进行测试了。

在亚利桑那州，法规允许真的无人驾驶路测，而加州要求驾驶座上必须有一个驾驶员，以便在出现问题时迅速接管避免事故。自动驾驶汽车在遇到问题时如何自行处理，也是一个重要的技术方面，毕竟在真实的驾驶环境里，不是每个车主都能立刻接管。如果公司不在无人环境下进行这方面研究，就无法达到真正的安全。

另外，加州要求公司必须和政府分享事故数据，而亚利桑那州没有相同的要求。的确，分享数据有利于政府掌握情况，但于此同时，这些数据都是公司最关键的机密，和政府分享极大地增加了机密泄露的可能性，对公司本身并无帮助。

毫无疑问，技术是跑在监管前面的，监管者对于新事物的态度比较谨慎，这个可以理解。轻量、适度、科学的监管有助于创新，能促进行业的发展，但是，一味的限制和杜绝，一刀切的惰政，只会把创新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平心而论，给科技创新拖后腿，到底有没有比旧金山市政府更努力的？其实还是有的，比如把本地户籍和网约车资质绑定的某些城市……咳咳，你懂的。

话说回来，的确科技公司让很多从业者赚到了跑车和游艇，但不可否认的是，科技公司也在用自己擅长的技术手段和思路，去解决社会的低效率问题。仍然有很多人坚信从事科技行业的终极目的是改变世界，并且真的在为之奋斗。

问题是，科技公司有心改变世界，也禁不住政府这么拉后腿啊……

（完）

[1] https://sfgov.legistar.com/View.ashx?M=F&ID=5675962&GUID=C23EBA7F-DF09-472B-A644-6E97400676B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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