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 30 天不用 AI 后，这个老师有哪些感悟？

一天忙碌的教学工作后，我乘坐拥挤的地铁回家，注意到一位乘客正疯狂地试图找回她掉在座位之间的蓝牙耳机。我的第一反应是——向 ChatGPT 寻求解决方案；我为我的“第一反应”感到惊讶，我怎么会在这个情况下想到 ChatGPT 呢？它怎么可能帮得上忙？我应该担心吗？——James Bedford，新南威尔士大学讲师

作为一名倡导在教育中负责任使用 AI 的先行者，这一刻，他决定发起一个叫 No AI December（无 AI 十二月）的社区倡议，旨在鼓励参与者在整个十二月期间（2024 年）完全放下所有人工智能工具，从而重新发现人类的创造力、独立思考和传统技能。

No AI December 并非在否定 AI （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价值，而是为期一个月的“断舍离”体验，活动强调“使用真实智慧（Real Intelligence）”而非完全依赖生成式 AI 工具，让人们回归最基本的沟通、写作、记忆和创造方式，体验没有技术干预的思考与表达过程。

一、活动机制与内容

参与者在活动开始前需要做出一个明确的承诺：在整个十二月期间不使用任何人工智能工具。这里涵盖了市面上常见的生成式 AI，如 ChatGPT、Claude、Midjourney、Copilot 等，还包括相关的辅助应用。

活动设计了一整套为期 31 天（12 月 1 日至 12 月 31 日）的每日任务，每天都有一个特定的主题或挑战，主要分为四个板块：

第一周：书写与个人表达 任务包括手写信件、抄写诗句、制作手写待办事项、开始记录实体日记、手绘速写等。这些活动帮助参与者重拾传统书写与表达的乐趣。

第二周：记忆与观察 这一周的任务着重于锻炼记忆力和观察力，例如记忆行走路线的细节、背诵诗歌、观察公共场所人群互动等，让大家在不依赖搜索或智能提示的情况下，提升自身感知能力。

第三周：人际互动 任务鼓励面对面的交流和深度对话，比如与家人朋友进行无数字干扰的交流、打电话或上门拜访、表达感谢与分享故事等，以强化真实的人际连接。

第四周：创造力与问题解决 最后一周侧重于激发创造性思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例如创作诗歌、制作手工艺品、设计游戏、编写短剧等任务，让参与者体验纯粹依靠自身创意来完成任务的过程。

为了帮助参与者更好地体验整个过程，No AI December 网站还提供了：

个人承诺系统：让参与者公开承诺并记录自己的体验。

每日日记提示：鼓励大家记录下在没有 AI 辅助下的感受、困难与收获。

社区论坛：参与者可以在此分享经历、互相支持、讨论挑战中的问题与心得。

每周反思与挑战：通过阶段性的总结和反思，加深对自身能力的认识。

完成整个月份的挑战后，参与者还可以获得一个独特的徽章，以此作为对自己努力的肯定，并激励在新的一年里更加有意识地使用 AI 工具。

二、发起人挑战后的心得

作为新南威尔士大学的写作讲师，我发现 ChatGPT 在我的工作中越来越有用：激发课程想法、简洁总结会议，并加快我日常的工作流程。许多学生也认为生成式 AI 很有价值——用它来阐明复杂的概念、总结复杂的学术阅读，并对他们的写作提供反馈。但有一天，一个学生告诉我：“我似乎总是无法回忆起 ChatGPT 为我总结的研究。”当另一个学生承认使用 ChatGPT 让自己的论文“听起来更学术”时，我感到警钟长鸣。

起初，他发现自己非常依赖 AI，比如用它来摘要文章、整理会议记录和构思教学点子。断开 AI 之后，他不得不重新使用笔和纸准备会议和课堂，刚开始觉得工作效率降低，日常任务变得更艰难。

他发现没有 AI 生成即时反馈后，自己的初稿虽然更凌乱，但却更真实地反映了内心的想法和个性。这种“手写的草稿”让他重拾了思考的过程，也更清楚地感受到创作背后的努力与探索（当然我看了他的手写稿以后，很好奇是不是只有中国人才练字？）

不再依赖 AI 迅速给出答案，他需要花更多时间与他人交流、讨论问题，迫使自己沉下心来思考。这种体验让他意识到，虽然放慢节奏会降低效率，但也促使他进行更深度、更具人文关怀的思考和教学实践。

这段体验不仅让他体会到 AI 带来的便利，也让他认识到依赖 AI 的潜在风险。现在，他更有意识地、平衡地使用 AI，把它当作辅助工具，而非取代自己思考的捷径。

据称他 30 天不用 AI 后，他也想到了更合适的教学设计方案：

我的经验让我想起了广泛应用的“可见思维（visible thinking）”教学法。鼓励学生展示他们的思维过程，分解他们的推理，并解释他们如何得出结论。例如，像“思考-困惑-探索”这样的思维常规要求学生阐明他们的问题，面对困惑的领域，并记录他们的探究。

这使重点从快速由 AI 生成的答案转向了富有成效的智力斗争的价值。通过通过日记、注释或聊天记录外部化推理，学生保留了对他们学习的所有权，认识到真正的理解往往是通过混乱的人类努力而出现的。

以下是「教育学人」补充。

Visible Thinking 是由哈佛大学 Project Zero 推出的一项基于研究的框架，其核心目标是将学生的思维过程变得“可见”，以便教师和学习者都能更好地了解、反思和改进学习过程。它最初是作为一项研究项目启动的，旨在开发一种基于实证研究的方法来培养学生的思维习惯。其理念逐步扩展，影响了多个领域，如艺术、科学和人文学科，并催生了多个相关项目，例如 Artful Thinking 和 Cultures of Thinking。

思维例程（Thinking Routines）：通过设计一系列简洁而富有启发性的思维例程，引导学生以系统化的方式展示和整理他们的思考过程。这些例程帮助学生澄清想法、提出问题、探索答案，从而使抽象的思维变得具体可见。

学生思维的记录和展示：鼓励教师记录和展示学生的思维过程，例如通过图表、文字记录、讨论日志等方式，使得学生的想法可以被检视和讨论。这种记录不仅帮助教师了解学生的思维，也能促进学生自我反思。

反思性专业实践：Visible Thinking 同时强调教师的反思，鼓励教师观察、记录和讨论学生的思维过程，并在此基础上调整教学策略，以促进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批判性思考。

Visible Thinking 提供了一种结构化的方法，帮助师生将思考过程以可视化方式呈现出来，从而提升学习的质量和深度。通过这一方法，教师可以更有效地引导学生发展批判性思维和创造力，同时也能让学生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学习路径和改进空间。

三、评论

“No AI December” 活动吸引了一些教育者、写作讲师以及技术人员的关注和讨论。

我的个人看法是，这个“挑战”不太有趣。我对参与此类挑战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能力参与，我的态度是“can't live with it, can't live without it”。这仍然是将 AI 放在“用或不用的二元视角”下进行的讨论。

从不使用AI到与AI深度共创之间，是很宽泛的渐进过渡阶段。

2024 年 1 月《华盛顿 AI 指导文件》提出了一个五步分层模式（见：华盛顿 AI 教育指南：每位老师都能从中获得启发），让师生对AI使用的“程度”有共同的语言体系，避免只停留在“可用或不可用”的二元讨论。

分层管理是更科学的方案。鼓励学生在不同阶段培养不同技能（如批判性筛选、对AI结果再创作等），也帮助教师更好地设计分层教学和评价标准。2025 年了，还用非黑即白的态度讨论 AI，未免过于初级了。

我们的公众号不止是文章；您或许已经看到公众号菜单栏有三个按钮：

第一个按钮「智能教案」是我们开发的 AI 教案助手，您只需输入课题即可由「DeepSeek-r1」生成的布卢姆式教案（现已是腾讯元宝顶流智能体，见我的 AI 自学之路：如何做出顶流智能体）；

如果您想参加社群学习，可以点击「社群共读」，加入「教育学人 AIED」唯一「长问答 · 共读」社群，上个月我们解读了美国课程重构中心编写的《AI 时代的教育》，这个月我们读《学记》和 OpenAI 研究员写的《为什么伟大不能被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