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撰文/刘哲
这几天整个世界都在思考基因编辑的伦理问题。
而我在思索伦理本身的问题。
1.
伦理界定了人类的边界,界定了人之为人的基本道德规范,并在人类社会达成共识,从而构成了人类社会的基础。
因为人类社会的基础是想象的共同体,而伦理就是想象的框架。
超出这个框架就被称为不道德、违法、犯罪,总之都是对伦理的破坏。
对伦理的破坏就是对想象共同体边界的破坏。
对想象共同体的破坏就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力,就会引发不确定性,就会形成恐慌。
这构成我们的集体潜意识。
这个潜意识有些经过数百万年的选择压力形成基因层面的差异,有些潜意识的经历没有那么长久但也足以产生文化层面的传统,我们叫它模因,就是基本文化特征。这些特征定义了文明,书写了历史,形成不同的种族和民族差异。
这一切都是在定义人类的边界,我们与其他物种的边界,我们与同类的差异,我们与过去的不同。
从茹毛饮血、人牲殉葬、三纲五常到人人平等,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伦理基础,每个时代的伦理基础又界定了不同的人类边界。
这些伦理基础都是维系当时社会的基本规范,成为当时想象共同体的集体想象,历史岁月在这些伦理规范的呵护下平静的流淌,就像这些规则亘古未变。
但是历史的车轮始终未曾停止,只是听见它咔咔颠簸声。
我们知道这些就是历史的转型期。
2.
伦理作为一种社会规范从未一成不变。
自从我们从树上走下来,我们就破坏了生活的规则。
伦理的第一规则是生存,也就是物种的繁衍。
我们智人何曾对尼安德特人手软,虽然我们体内还残存着极少部分他们的基因。
在地理大发现的时期,欧洲人可曾对美洲土著人和非洲人讲过伦理?
工业革命的车轮同样不是在碾压农业文明的生存空间?
人工智能会同情失业者么?
它虽然不是生命,但不是也是人类的造物,那些神人的延伸。
他们的悲悯何在?
这个道理很明显的摆在面前,就是达尔文迟迟不敢说出口那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伦理只是优胜者的习惯,我们可曾知道尼安德特人和那些消亡人种的伦理?
我们无处得到得知,因为他和他们的伦理一同沉入历史的谷底。
历史是胜利者写就,不全对,而且太残酷。
但历史是幸存的写就的,这却是自然而然的道理。
人类还想不想书写以后几千年,几万年的历史,甚至几亿的历史,就看有没有命写。
3.
我们的历史正在进入转折点。
一个是人工智能、一个是基因技术。
当我们在为阿尔法狗欢呼的时候,我们却为基因编辑而恐慌。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理解有误。
如果要恐慌应该一样的恐慌,要欢呼应该一样的欢呼。
因为这两个都是在颠覆你的技术。
霍金、马斯克都指出了人工智能可能存在的潜在危害,甚至警告人工智能可能会毁灭人类。
我们并没有抵制这些技术,虽然仍有一些批评的声音,相反我们是拥抱这些技术,并把它作为国家战略规划,投入巨大的资源,展开国际间的竞争,成为资本追逐的目标。
我们难道不害怕人工智能的崛起吗,他们可能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形态。
人工智能会跟人类讲伦理吗,人工智能的伦理委员会是什么样子的,重点是如何保护插头吗?
当我们恐惧基因编辑技术同时,我们可曾想过,人类的性成熟周期还相当漫长,进行代际更替还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你能想象一下几十年以后的人工智能的代际更替吗,它发展曲线已经上了火星。
4.
我们的恐慌何来?
我们应该有的恐惧哪里去了?
我们躺在人工智能煮的温水里大声斥责基因编辑,人工智能那边已经笑出声来了,果然是应该被替代的料。
我们的恐慌来自于进化恐惧症。
在每一次进化的节点,我们都会满怀着对过去的留恋和对未来的恐惧。
所谓礼崩乐坏,人心不古,是也。
原来是一时一地一国的传统,还有不同地域的差异,历史不同步,因此显得如此纷繁,伦理也具有多元性,因此不太存在全球性的恐慌。
随着全球化的进程加速,这种集体的恐慌不断同步出现。
千年虫,气候变暖,转基因,等等。
这次的基因编辑,又触碰了一个敏感的神经,改变进化节奏。
是的,人类有可能要成为自身的造物主。
改变进化节奏,所可能产生的变化,打破了所有想象的边界。
怪物、畸形是否会冒出来,这也是打开潘多拉魔盒子那个比喻的想象。
是的,我敢说一定会。
事实上,在人类演进的过程中也不成缺少过这种畸形的出现,只不过是缓慢的、少量的,没有过多进入主流视野当中。
我们也担心没有自然选择的鬼斧神工,人类那二把刀,会不会给自己毁了。
股子里也体现了我们的不自信和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我们担心自己不可能替代千百万年物种选择的精细化演进流程,我们把加速节奏,会使自己万劫不复。
这让我想起了相对论,为什么光束不能恒定,而改变的只是时空坐标?
我们为什么不能跳开一个维度看问题?
基因编辑难道不就是进化论的一种新的模式么?
谁说进化是只是自然而然,而不能人工干预,我们的历史一再证明,不是主动把握历史,就是被动融入历史之中。
我们现在就是在主动把握进化历史。
我们恐惧的不是伦理,我们只是伦理维度依赖。
5.
历史的拐点就是伦理维度的拐点。
伦理将因人工智能和基因技术而被颠覆性的改变。
什么是生命?
如果面对一个具有独立意识的计算机,你是否承认它是一种生命形态。
如果你不承认的话,那把你的意识上传到电脑上让它继续存在,它又是什么?
人类身体不断被添加支架、假肢、人工心脏,甚至将他们联入你自己的神经网络,你还是人吗?如果连大脑都装入芯片,那么还是不是人?
如果你承认这些人工智能形态也是人,那你和他们的关系是什么?
你爱上它,怎么办?
也就是你和他是一种什么样的伦理关系?
肉体凡胎的人类如何与人工智能建立关系,或者形成共同的伦理?
我们相信阿西莫夫定律是因为我们还相信我们可以做人工智能的主宰。
但是真正具有独立意识的人工智能为什么要遵守我们给他们设置的定律,他们一定会有自己的伦理,或者说某种网络协议。
虽然你不能回答出上述绝大部分问题,但是你仍然认为发展人工智能是对的,不是因为你看到了它远期的价值,而是它对你融入得还不够深。它只是你的所有物,你的工具,还没有和你平起平坐。
而相对这些基因编辑技术,虽然你也知道他们的价值,但是你还是担忧它的不确定性。
你的忧虑其实只是你不想让他们融入你的生活,成为你的一份子,害怕他们影响到你,或者你的子孙后代。
你想起来就感觉不适应,就像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你又不知道如何撵走,从而使得你坐立不安而抓狂。
我们把它称为破坏伦理,其实就是破坏生活的平静和秩序,其实是一种伦理变革期不适应的表现。
因为我们现在的伦理没有为人工智能和基因编辑预留位置。
我们只是最先讨厌那些和我们坐一起的人,对那些还不知道怎么坐的潜在生命形态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已经进入人类的历史。
我们只能学会与他们相处,重新调整思考世界的维度,我们才有可能再出发。
历史绝不会因为你的看法而改变,历史只会因为你的做法而不同。
我们只有学会驾驭历史车轮的颠簸,才能创造更加长远的未来。
人类的边界,其实就是我们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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