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切尔·麦克莱恩的反乌托邦数码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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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切尔·麦克莱恩，打扮起来，影像截图，2018，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人工智能（AI）是21世纪引起最多讨论的科技，但它在艺术、电影和文学领域的概念化自20世纪以来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我们可以从电影《机械姬》（2015）天真又性感的机器人艾娃身上找到《大都会》（1927）中具有破坏性的吸血鬼人造机器人玛丽娅的痕迹。大家关于这个新技术对人类意味着什么几乎没有什么兴趣，唯独对这个现存的问题产生疑问：“机器会毁灭并统治我们吗？”但这种破坏或控制会是什么样子呢？人工智能可以给社会带来深远的变化，还是只会加剧现有的社会问题？

1927年电影《大都会》中机器人玛丽娅

多媒体艺术家蕾切尔·麦克莱恩正在努力解决这些难题。她的早期作品聚焦在互联网议题上。13分钟的短片《大笑猫》(Lolcats)(2012)由一群造型时髦的成年猫和小奶猫主演，其灵感来自于初代拟人猫搞笑表情包。大笑猫在沙漠中争权夺利，上演了一出一半是复仇悲剧，一半是类似《疯狂的麦克斯》的戏码。这部电影很搞笑，同时提出了一个在麦克莱恩女士的作品中反复出现的问题：为什么在幽默、娱乐和权力的层面上，科技貌似暴露了人类最基本的本能？

“蕾切尔·麦克莱恩”展览现场图

麦克莱恩女士常常使用高饱和的颜色、夸张的手法与糟乱的图像传递她的信息。视觉感观上，她的作品通常气势磅礴而且情节紧凑，不合适胆小的人看。一组印刷织物作品《我们想要数据》(We Want Data)（2016），描绘了人和表情符号的混合体形象，他们要么主宰着世界的居民，要么被居民吃掉。短片《内心才是最重要的》(It's Want's Inside That Counts)（2016）生动而明亮的儿童卡通片氛围下其实掩盖了黑暗的信息。一位女性角色的腹部中植入了一块触摸屏，随着剧情的推移，那块屏幕在模拟“真实”的暴力时被残忍地砸碎。麦克莱恩使用广告、社交媒体、动画这些已有的模板展示技术发展如何创造或巩固社会阶层。

蕾切尔·麦克莱恩，内心才是最重要的, 2016, 单屏高清视频装置，30分钟，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在伦敦的扎布卢多维奇收藏（Zabludowicz Collection）举办的展览中展出了类似题材的新作品，且更关注性别、财富和人工智能。《打扮起来》(Make Me Up)是一部巴洛克风格、血腥版本的《全美超模大赛》。一群名叫Siri、Alexa和Cortana的女人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奖项而竞争，并通过手术变成了性感的表演娃娃。她们被一个“女主人”通过触摸屏遥控器管理；人工智能控制并强迫这些女人，把她们改造成性爱机器人。虽然技术似乎提供了条件——女人可以通过Instagram获取免费外科手术——但事实上它反而让女人处于仆人的地位。

蕾切尔·麦克莱恩，打扮起来，影像截图，2018，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另一部影片《自讨苦吃》(Spite Your Face)探讨了财富、垄断和滥用权力的主题。一个名叫Pic的穷小子幸运地发现了一根金鼻子，他用这根金鼻子跟虚拟的阿佛洛狄忒许了一个愿望。他选择让自己变得富有，成为互联网大亨，疯狂地在划清富足的数字世界和贫穷的模拟世界之间的界限。为了证明自己的行为是正当的，Pic一直重复那些耳熟能详的情怀观点：只要你想，任何人都可能变得富有；并且主流的政治观点都是谎言，换句话说，是假新闻。《自讨苦吃》像《打扮起来》一样，暗示科技为征服和种族隔离提供了新的机会。

蕾切尔·麦克莱恩，自讨苦吃，影像截图，2017，纵向格式视频，由2017年威尼斯双年展苏格兰国家馆委托制作，图片有艺术家提供

麦克莱恩女士明确表示，问题不在于机器是否会摧毁社会和大众，而在于他们该如何应对。《打扮起来》展示了在熟悉的科技中令人不安的变异。遥控器强迫女人们跳舞、加速、减速、窒息或停止说话。一项由泡泡糖-粉红色眼球的探头（题图）监视AI评估了女人们的面部表情。“Cortanna> 性感> 好女孩”是奖励，而“Siri> 愤怒>淘气女孩”是惩罚。用来识别女性的盒子类似于Facebook和Instagram上的面部识别标签功能。我们似乎已经为这种科技打下基础，那么这种富有想象力的创造何时才能实现呢？

因此，麦克莱恩的预警十分生动。她那充满了愤怒、暴力、胁迫与隔离的奇异反乌托邦式的梦幻世界需要观众更批判地思考新技术的未来。当人工智能的讨论聚焦于它对全球政治的影响的时候，她的艺术为人工智能对人类身心健康的影响提供了想象的空间。

文/ E.C.

译/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