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效华：驾驶主体决定人车交互本质 中国HMI研究走在世界前列

7月底，华人运通旗下高合汽车上市。毫不意外地，智能再次成为整场发布会的主角。

无论是蔚来、威马、小鹏，还是奔驰、宝马、丰田，智能化已是全球汽车产品趋势。

更“聪明”的汽车，使人车关系超越了驾驶者和载具的二元向度，也使得人车交互成为愈加受关注的课题。

8月初，我们来到上海，与交互设计专家、同济大学孙效华教授，聊了聊人车交互的概念、技术与趋势。

当下与未来之间

8月的上海仍是炎夏。可能是暑假的关系，校园内人不多。

见到孙教授时，她正在与同事开会。学者没有暑假的闲暇。

2010年，孙效华教授加入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负责交互设计方向及数字创新中心（Center of Digital Innovation-CDI）。

“对智能汽车来说，如何定义好的交互设计？”这是我们的第一个问题。

虽然“智能”已成为当下几乎所有汽车的产品标签，在孙教授看来，“智能汽车”的概念仍是模糊的。首先，是有人驾驶还是无人驾驶，智能的内涵就会有本质的不同。

“无人驾驶和有人驾驶都有好的设计和坏的设计，或者说智能的设计和不智能的设计，首先，你需要定义谁是驾驶主体，这对HMI（Human-Machine Interaction，人机交互）有本质的影响。”

从这种区分出发，无人驾驶阶段，车辆行驶将完全由系统负责，此时人机交互将成为“刚需”。孙教授打了一个比方，如果没有人机交互，人就像坐在一个移动的“铁桶”里，会陷入恐慌。如同《三体》中描绘的超信息时代，更高的智能必须与人有更多的交流。

无人驾驶离我们尚有距离，它属于未来。当下，我们还需要从驾驶者角度出发，来思考HMI设计。

汽车产品变化，在重新定义着人车关系。20年前的汽车没有HMI概念。汽车智能化程度越高，对人机交互的需求越强。

有人驾驶阶段，HMI一定是以人为中心。汽车与其他电子产品的本质区别，就是“人在驾驶”这一核心场景。好的HMI设计，总是能帮助人更好地驾驶。

自组织界面、主动响应式交互，孙教授说在研究中，她永远会围绕“人在开车”这个前提做思考。

“不管是传统UI视觉设计，还是更加智能的交互方式，更好的驾乘体验是最本质的目的。”

这里我们不禁有一个疑问：当下汽车内，中控大屏、多屏、分屏已成为趋势，这是否会给司机造成干扰？

“是否大屏不是问题，设计才是问题。我们对不同的产品做分析和测评，大屏幕在有较好设计的情况下，反倒能给用户提供更加清晰的支持。小屏幕不易操作，更容易使人分心。”

技术与艺术之外

HMI设计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虽然这一领域“黑科技”层出不穷。

不久前，特斯拉公布了其脑机接口研究进展。我们就此询问孙教授对于这种交互新技术的看法。

“驾车是非常复杂的行为。从有人驾驶到无人驾驶，技术上在不断突破挑战，但总是在一个系统里去建构，具备可控性，能够不断被优化。脑机接口的定位有点奇怪，首先人是休息还是不休息？它增大了系统的复杂度，使系统更不容易控制。如果是为了让人不用扶方向盘，不如把无人车做得更好。”

技术超前炫酷，落地到产品上还是要考虑用户应用。

在数字创新中心，也有不少“黑科技”。在这里，孙教授主导搭建了一个混合虚拟实境（Mixed Reality）实验室。学生们可以根据设计需要，向虚拟汽车内自由地添加各种组件，模拟真实驾驶环境。

除此之外，借助这种新技术手段，也可以进行新媒体艺术演出。目前，孙教授也在上海音乐学院负责研究生指导。技术可以是艺术的手段，艺术可以是技术的表达。

技术进步让自己越来越像人。在一些产品中，人工智能已经开始拥有“性格”。

如何看待产品的拟人化？孙教授和她的团队也在做相关研究。

“拟人化是一个大方向，目的并不是让无人车模仿人。重点是研究无人车作为独立个体与人的关系。通过这种研究，使视觉、语音等交互形式更加自然，消除人的恐惧感。”

“最终产品呈现应当是具象的人还是抽象的物，这是一个科学问题。”

拟人的艺术问题，或许可以称为“情绪化”。目前，能看到部分AI产品在交互时会表现出一些“情绪”。孙教授认为，目前这些还不是刚需。

2011年开始，孙教授及其团队开始做人车交互设计研究和评测工作。其中，评测是最能体现专业性的部分。从评价指标体系到评测软硬件系统，孙教授带领下，同济大学在交互设计领域已处在世界前列。

（孙教授和同学们）

交互设计也是一个需要实践的领域。国内智能汽车及相关产业的快速发展，为孙教授提供了更多实践机会。国内主机厂根据市场快速迭代，在HMI方面可以比国外发展得更快。

访谈最后，我们请教了孙教授对于人才培养的看法。对于HMI这样一个综合性领域，人才需要复合型能力：既具备理性的思维力，也需要艺术的审美力。技术与艺术，在这里交叉融合。

〓 学人档案

孙效华，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副院长，交互设计方向负责人，数字创意中心负责人。曾就读于麻省理工学院，获“设计与计算”专业硕士及博士学位。与IBM、腾讯、华为、标致等国内外知名企业均开展过合作项目，在交互设计、可视化分析、智能空间与产品设计、新媒体艺术与技术等方面具有丰富的研究与业界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