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巴马州亨茨维尔的地方官员困惑极了:不过短短两周时间,就已经发生了八起车祸,而且全都发生在同一个地点。
同样令他们困惑的是,每起车祸发生的方式都完全相同:行驶在丛林大道的车辆左转进入韦恩路,直接开进了对面驶来的车流。这是一个普通的十字路口,一条平常的上班路线,以前从未发生过车祸。可是现在,车辆损坏和人员受伤的事件却一下子多了起来。是什么引发这样一个令人担忧的模式?
调查发现,这一连串车祸都是在那个路口的交通灯做了一次轻微调整之后发生的。
从前,驾车者只有看见了绿色箭头才能从丛林大道转到韦恩路。为了减轻丛林大道上的堵塞状况,交通工程师在交通灯上另外添加了一个信号,使得驾车者看见了绿色灯光就可左转,而不再仅仅是看到绿色箭头时才可以。
新规和其他无数路口的规则一样:当你看见绿色箭头,就能立即左转;而当你看见了绿色灯光,你需要先确定路口没车才行。但是亨茨维尔的驾车者都已经习惯了这个路口只有绿色箭头,只要一看见绿色箭头,他们就会本能地左转,根本不会察看有无车辆。他们已经养成了看见绿色就左转的习惯,没人注意到信号灯的变化。正像一位交通工程师指出的那样:“你要是只靠习惯开车,你就开得非常危险了。”
你有多少次是开了几十分钟车到单位,却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开过来的?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尤其是当你还在想着特殊的事,比如要在九点钟去开会的时候。
上班途中的那段驾驶经历没有进入你的意识。试想有一天,你需要开车去城市的另一头参加会议,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前往办公室,结果你很有可能还是会习惯性地把车开到办公室,压根儿忘了会议这回事。也许你一直到了办公室门口才发现自己来错了地方。你仿佛是在无意中把车开到了这里,而你心里一路都在思考别的事情。
开车是一项十分复杂的活动,你的脚掌在油门和刹车之间来回游移,两者都能感应你所施加的压力的细微不同。与此同时,你的双手也在操纵方向盘,和脚上的动作一起引导着这部两吨重的座驾。
你要遵守交通规则,要考虑路权、人行横道和限速。一路上有停车标志,让行标志,还有交通灯。无数辆别的汽车在道路上行驶,有时还会游移不定。每次变道、加速或减速,你都要考虑其他车辆的位置和速度,还要依据它们点亮刹车灯和转弯灯的模式来判断它们的行驶意图。
但是,虽然面临这种种难题,一位经验丰富的司机在熟悉的路线上却依然不用花费多少心思,这甚至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在自动驾驶。
然而在亨茨维尔,这种自动驾驶行为却导致了严重后果。驾车者没有留意到交通灯中的新信号,他们依然不假思索地左转,猛冲进了逆向驶来的车流之中。
如果一个心不在焉的司机根本没有意识到交通信号或者与驾驶有关的其他活动,也对自己在驾驶中的见闻毫无记忆,那么到底是谁在驾驶车辆呢?
如果不使用有意识的官能就可以开车上班,那么我们的脑子里就肯定另有一套系统能够开车,而且这套系统的运行并不依赖于我们的意识。
那位心不在焉的司机不记得刚刚驾驶汽车的意识体验了。他不记得曾经在遇到红灯时做出停车的决策,也不记得是怎样打开了转弯灯。他一直在自动驾驶。
试想这个司机险些遭遇车祸,他从白日梦中骤然醒转、猛踩刹车,他的车子发出一声尖啸停了下来,距离一辆卡车仅几步之遥。在平复心情之后,这位司机开始回想刚才的情况。
他感觉自己不像只是走了一会儿神;刚才的那一阵不知不觉的状态,似乎比走神要严重得多。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完全从驾驶行为中抽身而出,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他就仿佛变成了一个瞎子。
眼睛和耳朵将关于路况的知觉信息发送给脑,脑加工这些信息,并指导身体操作方向盘、油门和刹车。司机的意识并没有参与驾驶决策,因为它被其他想法占满了。这时的脑就是在利用盲视导航。
正因为如此,亨茨维尔的司机们才没有注意到交通灯的改变。盲视也许能引导你把车开到工作单位,但它还没有精确到能够发现从绿色箭头到绿灯的细微变化。
在那些司机的例子中,盲视效应都发生在驾车通过熟悉的路线时。假如你开到了一个陌生的街区,前往一个从未到过的地址,那你就会对路况十分注意了。你会努力寻找方向,对每一个交通信号都仔细识别。
等你开了二三十次之后,在这条路线上驾驶就成了第二天性,你的心思也会开始散漫起来。驾驶成为了一种习惯,而保持习惯并不需要像首次尝试一项任务时那样全神贯注。
“熟”不仅能够“生巧”,还能使我们的行为变得自动。这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现象,我们都有过体会,可能还觉得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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