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教育严监管背后：中产逃离公立校，警惕教育“拉丁美洲化”

针对 K12 课外辅导，这次国家监管，源头来自于公立校和课外辅导机构之间的关系和分工问题。

监管密集出拳，在线教育急“刹车”

这个酷热的夏天，可能没谁比在线教育行业更冷了。

伴随着一系列政策密集发布，在线教育行业正在经历着一场史上最严厉的监管风暴。

K12 在线课外辅导和幼教处在监管的风暴眼。

今年 3 月，教育部印发《关于大力推进幼儿园与小学科学衔接的指导意见》要求，落实国家有关规定，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对学前儿童违规进行培训。

5 月，“双减”政策 — 《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被审议通过。《意见》指出，要通过全面提高学校教学质量减轻学生负担。

《意见》指出，校外培训机构无序发展，“校内减负、校外增负”现象突出。要全面规范管理校外培训机构。要明确培训机构收费标准，加强预收费监管，严禁随意资本化运作。完善相关法律，依法管理校外培训机构。

6 月 1 日，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 正式施行，其第三十三条规定，幼儿园、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对学龄前未成年人进行小学课程教育。《未成年人保护法》是目前规范和整治校外培训机构所依据的最高层级的法律之一。

该法规一出，不少在线教培机构开始调整自己的幼教业务。

高途课堂官方称，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公司决定停止小早启蒙面向 3-6 岁儿童的招生工作，并据此对组织架构和人员进行调整。

据悉，学而思网校、猿辅导等也全面下架了针对学前儿童的课程。VIPKID 的“启蒙英语”业务线被砍。

大抵是为了规避政策风险，多家少儿启蒙 AI 课机构集体更名。猿辅导的斑马 AI 课更名为斑马，火花思维的小火花 AI 课更名为小火花启蒙，好未来的小猴 AI 课更名为小猴启蒙。此外它们在内容上也有调整，上线了一些素养类课程，如美术课。

不过，这些课程仍存在被界定为学科类知识培训的风险。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火花思维希望赶在政策落地前，加快 IPO 进程的原因。6 月 21 日晚，火花思维悄悄递交了招股书，寻求赴美上市。招股书中，火花思维提到，无法保证学龄前的课程不会被认定为小学课程教育，也无法排除课程服务被判定会加重课业负担的风险。

6 月 15 日，教育部新设的部门 — 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宣布成立，其主要职责是，承担面向中小学生（含幼儿园儿童）的校外教育培训管理工作，拟订校外教育培训规范管理政策和相关标准、制度等。

7 月 2 日，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领导班子成员正式公布，俞伟跃任司长，杨剑波、陈东升任副司长。

“为管理教育培训机构，教育部专门成立一个司局级部门，说明确实下定决心了”，一位资深教育行业观察者认为。

“近些年来，对行业如此大力度的监管，这是第一次”， 教育科技领域资深投资人前梧桐树资本投资总监董帅在接受 InfoQ 采访时表示，“以前针对幼儿园、APP 进校、教师资格证等有相关的指导方针，大多力度有限，这次多部门对 K12 课外辅导推出了多个监管政策，包括开课限制、培训时长和投放限制、资金管理等，并且成立了专门的监管司，可以说是对市场影响最大的一次”。

裁员风波或波及四五万人

强监管之下，近期，行业开启了大裁员。

据新浪科技报道，一位作业帮员工透露，仅 6 月 7 日上午，作业帮就裁掉了 1000 多人。

在线教育领域的资深猎头王秋明（化名）告诉 InfoQ，“高途课堂的小早启蒙项目整体被裁，大约影响了几千人，有些人可以内部转岗，听说很多人要去郑州分中心，也有不少人不想去而选择离职，不过，高途给的赔偿不是很理想”。

王秋明了解到，作业帮的幼教项目鸭鸭 AI 课也被裁员了几百人左右，被裁员工给了 N+1 的补偿。

裁员潮来临时，应届生往往是首先被裁的对象。

据报道，猿辅导停止了 2021 年的校招生入职；好未来裁掉了不少 2021 年毕业的应届生，且让被裁员工“二选一”：一是直接离职，每人可获得 2500 元补贴；二是留职，每个月可获得 800 元补贴，持续到 7 月 31 日。

辅导老师是受影响最大的群体。

王秋明告诉 InfoQ，被毁约的辅导老师特别多，例如在高途等机构。辅导老师是在线教育行业规模最庞大的一个群体。监管压力下，机构业务萎缩，便不再需要那么多辅导老师了。

招聘市场也不景气。“暂停职位招聘的特别多，学而思网校等大部分 K12 在线课外辅导机构都在暂缓招聘，且都是针对整体岗位的暂缓”，王秋明说。

只有一些几乎不受这次政策影响的细分赛道如职业教育机构，还在大举招人。

某 IT 教育机构的品牌李氪（化名）告诉 InfoQ，这些年，K12 和幼教赛道培养了很多人才，借着这波人员流动的高峰期，他们公司正在吸纳一部分来自这两个领域的人才，包括市场、运营、销售等人才。

李氪估计，“在线教育行业这次裁员，大概波及四五万人，且多体现在头部机构”。

“我觉得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字）” ，王秋明觉得，“这只是‘前菜’，等后面的政策落地了，各家机构可能还会有很大的（裁员）动作”。

没过多久，在“双减”和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的基础上，又一政策 —暑期托管落地了。

7 月 2 日，北京市教委宣布，暑假期间，北京市各区教委组织面向小学一年级至五年级学生的托管服务。 学生以就近原则参加托管服务。

托管服务内容主要包括提供学习场所，开放图书馆、阅览室，有组织地开展体育活动等。**但不组织学科培训和集体授课。**适当收取费用，对家庭困难学生免收托管服务费用。

随后，上海、武汉、苏州、无锡、深圳等多地也陆续宣布启动试点暑期托管班政策。

7 月 8 日，教育部印发了《关于支持探索开展暑期托管服务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引导支持有条件的地方积极探索开展暑期托管服务工作。 可以预见，暑期托管政策或许会逐渐向全国推广。

此外，多地下发通知禁止暑期补课。

7 月 8 日，山西省朔州市教育局发布了暂停全市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线下培训的通知。7 月 14 日，陕西省榆林市全市各县区也正在全面关停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近日，安徽省合肥市巢湖市教体局发通知称，不允许 2021 年暑假对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提供学科类培训。

近日，有传闻称，新东方的部分小区传出，已有老师通知家长暑期不能上课。

寒、暑期档是线上教育机构在一年之中获客最为关键的时期，暑期托管服务将导致线上教育机构暑期培训课程生源的减少。而未来，暑期托管模式一旦长期施行，对在线教育的冲击也将是巨大的。不少人惴惴不安，这个暑期是否会成为最后一个暑期档？

正如王秋明所预料的，裁员还在继续。

有高途匿名员工在脉脉上无奈吐槽，“昨天还在想裁员结束没有，（没想到）高途第二次裁员这就开始了？救救我救救我” 另有传闻称，一起教育即将大比例裁员.....

内卷严重，泡沫凸显

原来的速度太快了。

2013 年被认为是在线教育的元年，这一年，在线教育项目爆发式增长，巨头开始入局，行业融资总额接近 10 亿美元，迎来了首波资本热潮。

接下来的几年里，伴着移动互联网的浪潮，在资本裹挟下，加上 AI 等技术的突破作支撑，在线教育一路突飙猛进。

一轮轮的融资“军备竞赛”，令在线教育行业加速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了人员的高速扩张。

“这次在线教育行业的裁员潮并不是因企业经营危机导致的裁员，而更多的是，国家的限制政策带来的需求切断，供给过剩。 通过合理的裁员以及合理的限制招人，将原来的系统降速，是应对政策变化不得已而为之的缓解策略”，董帅表示。

经过 8 年发展，虽然目前在线教育行业在逐渐步入成熟期，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行业都处在野蛮生长的阶段，市场过度狂热，滋生了各种乱象。

赛伯乐投资集团创新部投资总监杨光认为，这次监管趋严，是因为泡沫凸显到一定程度了。

“去年，我看到小型美术课已经出现了泡沫，小规模的赛道有泡沫的话，主流的 K12 课外辅导也难免有泡沫。大家全都往线上涌，线上课程的质量、性价比、师资如果没那么好的话，会出现很多问题，如负面反馈，课程捆绑、课程叠加等，监管迟早会有行动。”

“现在一些在线教育公司，没融到资金，政府一监管，行业的泡沫就被挤压了”，杨光认为，通过监管，淘汰尾部玩家，倒逼线上课程服务、质量提升，这对行业来说也是好事。

做教育猎头的这 5 年，王秋明见证了这个行业一路走向高光的历程，也见到了不少高光背后的暗影。

在他看来，在线教育行业尤其是头部机构，确实有点“乌烟瘴气”。“有的老师学历是假的，有的就是包装，明明刚毕业但声称有 5-10 年经验。老师的专业能力也参差不齐，很多老师并不是学师范的，我见过太多老师，有学兽医的、林业的、园艺的...总之多来自一些难就业的专业。”

在 2020 年以前，很多老师甚至都没有教师资格证。“我不方便说是哪家，有的大厂直接就买教师资格证”。王秋明觉得，当老师连基本的教师资格证都没有，这太不可思议了。“国家发现这个问题后，从去年开始，要求机构的主讲老师必须有教资，很多人这才去考证。”

监管之后，情况有了很大改善。

据王秋明观察，现在能教课的老师基本都有教资了，因为一旦查出来就会被封课，老师也会暂停上课，没有课时费。

没有办学许可证的教育机构不在少数。

教育部等 4 部门 2018 年开展的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行动有关通报显示，截至今年 5 月**在摸排到的近 13 万所校外培训机构中，证照不齐的占到六成以上。**缺乏资质的校外培训机构往往存在师资队伍不稳、教学水平较差等情况，严重影响服务质量，引发消费者不满。

不止乱象频出，教育行业的内卷现象也尤为严重。

资本和玩家不断涌入，把行业的薪资“炒”了起来。据王秋明介绍，头部机构的教学、教研岗位的待遇水平处在高位，尤其是主讲老师。猿辅导刚毕业的主讲老师，薪资保底约在 50 万元以上，优秀的老师年薪百万很正常。

高薪意味着超高的选拔要求。

“头部机构对主讲老师的学历要求高，现在普遍要求是 C9 联盟（即国内前 9 的高校联盟）。猿辅导有很多老师从哈佛、斯坦福毕业，清华、北大都成第二梯队了，一般的机构也得要求 985 211。普通本科想去这些机构当老师基本是不可能的，普本毕业的当辅导老师的比较多”，王秋明坦言，行业已经高度内卷了。

不过，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是，这些有光鲜学历背景的主讲老师，所扮演的角色，有些像演员。王秋明透露，“与传统的公立校老师不同，校外辅导机构的很多老师教学的教案、教学的流程，都是别的团队给准备好的，主讲老师可能就是上去表演一下”。

防止“教育拉丁美洲化”

疯狂的在线教育是时候戴上“紧箍咒”了。

此番国家出手整治课外培训辅导市场，一方面是为了规范行业乱象，促进行业健康发展。

而更深层次的目的，是为了保障中国教育事业的长期发展。“针对 K12 课外辅导这次国家监管，源头来自于公立校和课外辅导机构之间的关系和分工问题”，董帅表示。

为什么国家要突然这么的严监管？

董帅认为，监管政策确实有些严厉，这背后与三个关键词高度相关。第一个关键词是“贫富差距和阶级固化”；第二个关键词是“生育压力或者说教育焦虑”，第三个关键词是“教育的功利主义”，即，在中国的生源选拔机制下存在的教育功利主义的现象。

事情还要从在线教育的崛起说起。

在线教育的崛起实际上源于公立学校的减负。2010 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出台，纲要明确提出，要给学生减轻课业负担，同时要求，在减少课业的同时，增加课时和提高难度。

一场持续十余年的公立学校“减负”运动拉开帷幕。

公立校“减负”的主要方式有，减少学生在校时间；减少学生作业量；控制教材及考试的难度；控制招生过程中文化课的要求等。公立校希望通过“减负”，让学生能有更多的时间，希望孩子自由快乐的成长。

然而，公立校大幅减负释放的时间和学习空间反而成了课外辅导机构生存和发展的基础。

2016 年，《民办教育促进法》开始允许设立盈利性教育机构，推动课外辅导进入发展的黄金时代，各种各样的课外培训层出不穷。

尽管初衷是好的，但最终造成的结果是，公立学校单向减负后，孩子的时间反而再一次被挤压了。家长的发展焦虑没解决，学生放学后，又被送入课外辅导机构补习，对学生来说，又形成了新的负担。

上公立学校，每个孩子的学费都是一样的。

而上课外辅导机构的费用较高，动辄成千上万，尤其是一对一培训，线下游学、名师的课程更是昂贵。穷人家的孩子上不起或者觉得没必要上，有钱人家的孩子更追求高端的课程。

富裕的家庭重视给孩子灌输更好的学习资源，没钱的家庭可能直接就放弃了，这些孩子可能因此产生对社会的抱怨，他们自身也会感受到教育压力，产生教育焦虑。

孩子产生成绩比较的压力，父母则感受到的是，恐惧阶级固化的焦虑。父母会萦绕在一种‘别人在投资教育我也要投入’的焦虑感之中。最后带来的长远影响，就是教育的功利主义 —学习最终的目的，可能演变成并非出于孩子真正的兴趣，而是如何掌握额外的技能给孩子加分。未来的所有的优秀资源如果都集中在富人身上，强者恒强。最终，可能会导致穷人家的孩子直接放弃接受，出现教育的‘拉丁美洲化’”。

教育的“拉丁美洲化”，是 2017 年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教授王蓉在题为《直面我国的‘教育拉丁美洲化’的挑战》政策建议报告中提出的一种教育格局。

教育的“拉丁美洲化”是指，在一些拉丁美洲国家，大量中高等收入家长可能逃离公共教育体系而在私立部门中寻求更高水准的服务，而公立学校特别是基础教育阶段的公立学校逐渐成为低劣质量机构的‘代名词’。

社会中的优势群体在私立中小学接受优质教育，从而得到优质低价的高等教育服务。与此同时，弱势群体接受着较低质量的基础教育服务，难以在获得精英型高等教育机会的竞争中取胜，阶层固化难以打破。

报告中，王蓉教授提出，中国正在遭遇“教育拉丁美洲化”的挑战，基础教育阶段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分化已初见端倪，若不改教育财政和评价制度，或将致“阶层固化难以打破”。

在中国的很多城市，最好的若干所小学和初中全部是民办的。“初中不读民办，高中、大学就进民办”，现在，很多高收入群体正在逃离公立学校，进入民办学校。

民办学校收费高，且具有很大的自主权，在生源、师资方面具有优势，公立学校免费模式，保障普通家庭的孩子享受到教育福利。未来如果公立学校和民办学校的差距进一步拉大，工薪阶层孩子所受到的教育质量差距就会拉大。

最好的教育资源总是掌握在富人手中。久而久之，这将导致贫富差距不断拉大，穷人家的孩子越穷，富人家的孩子越富。

“中国由于人口规模庞大，实现教育资源合理分配的难度很大，在这样的背景下，国家这次改革。可能是希望把孩子学习的主体时间收回到公立校内，一是好监管，二是缩小孩子间教育资源的差距，减少极端化”，董帅表示。

去年 12 月，新上任的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司长俞伟跃曾在出席 2020 在线教育论坛时表示，“该是学校办的必须回归学校，这是学校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强调，校外培训机构要做好自律，不能代替学校去承担学校该做的事。校外培训机构要做学校教育的有益补充，开展音体美、琴棋书画等培训，特别在学科类教学方面不要替代学校的教育功能。

或许这次教育改革的源头，国家是为了防止出现教育“拉丁美洲化”。背后的深刻逻辑不太容易为大家所理解，短期看，监管会令行业震荡，国家监管的长期意图肯定是为了社会合理有序的发展。

在线课外辅导的市场空间会缩小

从缩小教育差距，保障教育公平的角度考量，国家对在线教育行业的监管趋向可能将是长期的。

根据行业判断，受监管影响，在线课外辅导的市场空间中短期必然会受影响。会对头部的在线教培机构造成冲击，它们所在的课外辅导整个市场体量会受到压缩，不止是主流学科市场，美术、编程等市场都会有所影响。

从长期来看，课外辅导兴趣素质在过了这一波监管后，会更有活力和生命力。接下来，国家可能会鼓励不同的方式发展素质，形式可能是发展学校内的素质班，或是市场化的培训机构。

对于素质教育，一个需要厘清的点是，国家一直在鼓励教育的素质化发展，但不鼓励教育素质化发展催生课外辅导产生新的学科，导致孩子还得到外面上更多的辅导班。国家还是希望把素质教育课程以合理、均等的方式在公立学校解决。

俞伟跃在 2020 在线教育论坛上发言时曾强调，学校在学科教育和辅导作业之外，还要开展一些体育、艺术、阅读等活动。

“国家希望孩子回归到公立校参与共同建设。辅导机构如果能顺应国家的需求，顺应大环境，抓住这波公立校改革的机会，或许是市场新的发展机会 。这是一个系统性的变化。内部的机会被‘打压了’，优秀的组织必然会尝试去探索外部性的机会” ，董帅表示。

杨光认为，监管是否会挤压教培机构的生存空间，这里面涉及多方力量的博弈，包括国家的要求，教师收入的要求，家长教育投入的需求，孩子的需求，这将是一个市场和监管不断磨合，平衡各方力量的过程。

从市场化的消费趋向来看，在很多中国家长的教育观念里，提分是核心，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把钱花到给学生提分的项目上。因此，杨光认为，K12 在线课外辅导仍是刚需，监管缓和后，未来的发展趋势仍向好。

终局之战：没有赢家，难出超级巨头

经过这轮监管，资本的态度也更加谨慎了。

一些在线教育公司的融资没那么快了，融资进度受到了一定影响，最难的是中小机构，融资的难度更大。

在线教育行业的公司普遍高估值，监管之下，很多公司的估值或将下调，甚至大打折扣。

每当有政策变动的传闻出来，多家在线教育上市公司如好未来、跟谁学、新东方的股价已经跌了好几轮。

还没有上市的公司，现在可能都不太敢上市了。据传，政策对 K12 上市也有了一定限制。目前虽没有正式的文件落地，但业内似乎已心照不宣。

尤其是猿辅导、作业帮等 TOP 选手，融资已到后期，离上市近在咫尺。但短期来看，监管将一定程度上影响它们上市，他们背后的投资人可能面临损失，尤其是去年跟进的后期投资人。一个最直接的影响是，如何跟老股东解释业绩是否达标，就是一个大难题。

事实上，与此前最为疯狂的时候相比，现在在线教育在资本市场已经不是最热的时候了。

据了解，大概从 2019 年开始，诸多投资机构大幅减少了对于 K12 教育行业的中早期公司的投资行为。

投资风向集体转变的原因主要是，猿辅导、作业帮等公司已经成为行业头部，后面的创新型小公司基本没机会了。

2020 年，前 10 家在线教育机构拿了市场上 90%以上的钱，且 82%的钱投向了作业帮、猿辅导两家公司。这意味着，去年行业已经进入终局之战，不再是“百花齐放”了。

此外，这次监管政策又将猿辅导、作业帮等大玩家带来一波冲击，市场本身规模变小，投资人就更不看了。

曾几何时 ，很多投资人摩拳擦掌，希望在线教育行业孵化出千亿美元市值的超级大公司。但在未来市场被限制、缩小的情况下，这个愿望恐怕难以实现了。

多重因素叠加之下，这场在线教育的终局之战，可能很难有真正的赢家。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王秋明，李氪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