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降低了我們對很多東西的依賴,其中包括記憶。最近看到一篇調查,不少中學生以及大學生表示經常「詞窮」。其實他們的「詞」不窮,只是腹笥多為網絡詞彙、表情包,還有各種搜索軟件。日常聊天,甩脫了標點甚至語法羈絆的網言網語足夠用。正兒八經寫點東西呢,只要記住幾個關鍵詞,一搜即得,應有盡有,更不要說人工智能寫作助手,朦朦朧朧的一個想法也能給你變成洋洋灑灑的雄文。
於是,記憶力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被冷落。多少年來,人這種二足無毛、跑不如獸、爪不敵禽的動物成功走過滄海桑田,法寶之一便是記憶。歷史上作為社會基本制度的各種考試,考查的首先是記憶力。所謂「超強大腦」,比拼的還是記憶力。人之衰老,亦以記憶力衰退為標誌。文明史上許多發明以輔助記憶為目的。歷史悠久的文明體往往重視歷史,而歷史就是關於記憶的事業。如今我們卻忽然發現,記憶力不重要了。群體活動以「痕跡」的形態自動留存。哪怕最普通的一個舉動,也如幸運的蟲兒,被纖毫畢現地封存在時間的網絡琥珀之中。
同時,詞窮的問題產生了。古人圖窮匕見,今人詞窮網現。這或許只是文明過渡期的煩惱。媒介技術繼續發展,線上線下進一步交滲,表情包可能也會成為面對面的交流中的可視化存在。總有一天,以手書空或以眼示意互相甩表情包成為線下聊天的常態,詞窮就不再是窘境了。
名士郝隆有個故事。在人們曬衣物的某天,他仰卧庭中。有人問郝隆這是在幹什麼?他答說:我在曬肚子裏的書。或有一天,「網絡名士」也可仿效郝隆曬一曬肚皮,並告訴旁人:我在曬肚中的表情包。表情包不會發霉,自然是無需曬的。而這一天是否以及何時來臨,都還是未知數。對於今天的青少年來說,不薄線上愛線下,免得詞窮張口難,才是迫切而重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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