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那更阴沉的天气了,满山遍野的薰衣草在野风中飘荡,细粒的紫色花穗像舌头上颤动的味蕾,便是他来的地方,他的周围像死人一样冰冷,他吐出的气息能让花朵瞬间凋谢枯萎,他的目光比北极的冰川还冷,他穿一件像海豚皮肤一样光溜溜谁也抓不住的湿冷黑色袍子,像最黑的黑夜一样黑,他令所有人感觉到绝望,在悲观的世界里不能自拔,谁被他看一眼,谁就要从头冷到脚,心寒到底,他是这个世界最不能惹的人,连碰到都不要碰到。”
火劈里叭啦地响,火龙在吞噬着纹路古老的柴火,风声呜咽着尖叫着,仿佛听到这个故事,就让这里的一切鸟兽禁声了。
“你见过他吗?”精灵又怕又好奇,“我倒是想见见他。”
“你胆子虽然小,但你的好奇心倒是挺重的。”白胡子的老头翻了个白眼,目光却在暗暗打量着精灵,“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来自什么地方,小精灵,黑暗巫师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这个嘛?”精灵眼里流星一闪而过,满天星辰在里面齐齐眨眼,“你先告诉我那个巫师的名字,你这么好心,又知道那么多,肯定不愿意瞒我一个小精灵的,是吧。”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来自双子密林。”白胡子老头不屑地抓了一把胡子。
精灵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不,才不是,我不来自那里。”
“那是……”白胡子老头眉头紧皱, 上下打量对面的精灵,“不应该啊。”
“是啊是啊,你那么聪明,猜得不错。”精灵吃吃笑了起来,这银铃般地笑声让白胡子老头自负地前俯后仰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他来自一个满是蝎子的黑暗古堡,古堡的镇子上,都爬满了蝎子,你一抬起碗,蝎子就在碗底,你搬起凳子,蝎子就在凳子底,他们那个地方盛产黑暗巫师,黑暗巫师的气场很可怕,但是又隐于无形中,你若靠近,就会感受到那可怕的冥王星赐予的可怕力量,会让你头晕目眩,天地倒转,你根本无法左右自己。”
精灵深吸了一口气。整个山坡上静寂无声,从山坡向下看去,遥远的地方有万家灯火,模糊不清,似乎这里也被黑暗巫师的力量给统冶了,精灵忽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蝎子,有蝎子。”
“哪里有。”白胡子老头也像年轻人一样地跳了起来,拿着火把在地上挥了几下,”没有啊。“
”有,刚刚在我的手边,吓死我了。“精灵花容失色,依然小心地盯着地面。
”咯咯咯……“白胡子老头像木柴一样笑了,”你这么怕蝎子,还要见黑暗巫师,真是令人忍不住想笑,太可爱了,好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精灵了。“
”笑我,你个老人,倒是和年轻人身体一样好嘛,说起来,见多识广,你不也怕地跳起来了,你不怕蝎子,那你听到我说蝎子,倒一瞬间返老还童了。”精灵没好气地坐了下来。
白胡子老头尴尬地坐了下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哔哔的柴火响。
白胡子老头无奈地抬头看,满天的星辰在银河里洗澡。白胡子老头扭了扭背,心里想,要找条河去洗洗澡,凉快一下。
在那一瞬间,他隐藏在胡子下的面色忽然一变,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他目光落在精灵坐的那根木头下,光影明灭不定地方,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隐入了黑暗中,黑暗中似乎有一点点暗红色。
“你为什么想见黑暗巫师,你这里已经很靠近古堡了,你看山脚下那里,那里就是天蝎古堡,但那里很模糊,很多往那里走的人,都找不到古堡,我听很多回来的人,提起那里就毛骨悚然。”白胡子老头话题一转,忽然道,“听说在这个山头,到了寅时,第一颗流星降落的时候,安静地不要动,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来自黑暗古堡里黑暗巫师的力量,你不妨试试看,也许能指示你方向。”
“骗人。”精灵扁了扁小嘴,就要把腿伸直。
白胡子老头的目光忽然一深,“不要动,不要动,时间到了,你试试看,流星来了。”
精灵抬起的腿又放了下去。
火在响动,风在低语,火舌在灸烤着,精灵皱了皱眉,“什么也感受不到。”
“这才三分钟不到,你们那个双子密林里的人果然没什么耐心。”白胡子老头眉毛有点烦燥地扭了一个角度。
“是,不过我们那里不是密林,我们是双子风谷。”
“你果然是双子风谷的。”白胡子老头在心里低语了一声,说,“天蝎古堡只有有缘人才能遇到,在眼前却又永远走不到,只有那心中能感应到的,才能抵达天蝎古堡。”
“真是啰嗦。”精灵低咕了一句。
白胡子老头愕然,但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过三分钟,就很难说了,“你听说过蝎子王吗?”
“蝎子王?”
“蝎子王是蝎子中的王者,比较像黑暗巫师,也许是黑暗巫师生活的地方,全是蝎子,黑暗巫师的很多性情也和蝎子很像。比如藏在无形之中,沉得住气,比如受到伤害的报复心,蝎子王会在你状态最好的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听说蝎子王的毒是红色的,和人的血是一样的,一旦蜇了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活死人,心痛至想死,钻心疼痛,好多人受不了这样的痛。”
“还有这样的毒?”精灵的眼皮下,眼珠在快速地滑动,似乎受到了情绪上的感染。
“所以在蝎子城堡,一定要小心,小心看脚下,不要惹到蝎子王,蝎子王一般不会伤人,因为每分泌出一次毒,蝎子王的生命就缩短三分之一,三次之后,蝎子王活不过五天。若不是大仇,蝎子王是不会用自己的毒的。”
“真是忧伤的故事。”
“那可不是故事,这是蝎子古堡人尽皆知的。”
“你为什么要讲这个,而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去过那里,你找到过,你真得去过?”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那人种过这种毒,但我不好说,只能说那人的行为也有问题,是个游戏人间的疯子。”
“那谢谢你了,老爷爷,我如愿到达那里,会回来给你带吃的。”
“那倒不必,带点那里的扎啤就好,哎,真是想念啊。”
“你去过那里。”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不知道,我想去那里,我觉得那里仿佛是宿命一样,我逃不开,我必须要去那里。“
“你感受到了吗?”白胡子老头的目光落在精灵身后,一只红色后背的蝎子,正如轻云般飞出木桩,快速地向黑暗中远去。
“感受到什么?”精灵着急地问,“我什么也没感受到。”
“危险正在离去。”
“?”精灵困惑。
“其实蝎子并没有那么可怕,本意并不是要伤害人,只是蝎子不知道其它生物的意图,在光影之间先隐藏起来,其实蜇伏在黑暗中的蝎子也很害怕,但是还是隐藏在那里,等待命运的降临。”
“你怎么突然这么多感慨?”精灵问,“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吧。”
“还不行。“
”我不管。“
一身黑袍的巫师正遮住了满天星辰,火把在黑袍巫师面前也仿佛要熄灭,精灵瞪大了眼睛,明明面前一片黑色,却睁不开眼睛一样,那如山一般的黑暗,仿佛和整片夜空分不清楚,那眼睛里不是冰川一样的冰冷。
”反而像烈火在猛烈地灼烧。“精灵在心里嘀咕道,”那明明是一颗火球流星啊。“
”说了不要,”黑袍巫师随手摘下了脸上的白色胡子,“欢迎来到天蝎古堡。“
仿佛满山坡的蝎子,像潮水一般地沿着山坡滚下去,露出明亮的火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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