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没有更稿,以至于我朋友圈转发个文章都会让我可爱的小读者们误会是我的新推文。
十分抱歉,近期确实是有些忙乱。
越是忙乱,就越要理清头绪,正好借着年末这个由头儿,跟大家走波儿心。
前不久和宋老板聊天,一个不会编程的医生在医疗大数据领域玩人工智能玩得风生水起。
两年前,刚刚“认识”宋老板的时候,我还懵懵懂懂不知所向,脑中无物,心里空空,对于大前辈的讲的话,我只能照单全收。
即便是连跟上他的思路都费劲,年少轻狂的我还是在个别看法上产生了怀疑。
其中一个分歧就是,预见未来。
宋老板那是总爱挂在嘴边一句话
“你觉得十年后会是怎样?”
每当我心潮澎湃地表述我的观点时,听到这句话总会一下子瘫软下去,再没了兴致。
“还想预测未来呢,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我在心里把白眼翻到后脑勺。
两年后,再次讨论起这个话题,宋老板的观点竟然和20岁的我出奇地一致:
“人不可能预见,也没有必要预见未来”
在我先前的文章《半自由主义》中,我提过这样的观点:人无法真正认识自身需求,人的需求事实上是由供给决定的,我们想要什么取决于我们被提供了什么。
近期读岩城见一教授的《感性论》,书中费德勒的思想做了这样的总结“能力决定意欲”,我们的意念和欲望无法超越我们的感知能力和表达能力。
如今,能够通过直观感受来理解的具体事物在我们的经验世界中的比例逐步下降,更多的时候我们依赖语言这一逻辑工具。
当语言顶替了背后的实在,就产生了“以词害义”的风险,最典型的表现就是“概念的陷阱”,当客观事物与已有概念无法匹适时,我们习惯于归咎事物,而不是质疑概念。
因此,一切格格不入的事物,并非被群体本身所排斥,而是被主流的语言体系所排斥。
过去一年,我们创造出了很多新概念。
为某一类群体创造一个新的概念,是最不动声色的中伤。
善良的民众总是满怀热忱希望将这些迷途的羔羊拉回我们的体系。
从已有的逻辑系统中为他们寻得一个立足点,再动用语言体系进行解释,让他们站住脚。
这套机制一直以来运作良好,直到近几年才被质疑。
在我看来,这种质疑是一个质的飞跃:
当出现无法归类的事物,人们开始有意识地去反省是不是“类”出了问题,是不是我们预设的体系存在先天缺陷。
这样的反思也出现在了计算机领域。
这或许是人们开始愿意相信计算机这个黑匣子的原因。
当我循着这样的思路走下去,我发现了哲学与计算机之间越来越多的联结。
于是我转而思考,二者最本质的共同点是什么?
几乎没有迟疑,我的头脑就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
它们都是建立在“类”的思想上。
相信事物存在共性,可以被归类,通过归类能够识别“异常”,同时忽视规避它的影响,用“必然性”去约束“偶然性”。
孙小姐曾经问我,你为什么读哲学?
我一下子语无伦次起来,只会不停重复“有趣啊!那种碰撞啊!矛盾啊!就是有趣!有趣懂不懂!”
孙小姐看着我“不懂”。
我想,我拙劣的反应更坚定了她不会触碰哲学著作的决心。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词不达意的痛苦和焦灼。
在那之后,我依然读着哲学作为消遣,看看费尔巴哈的宗教观,看看黑格尔谈美学,也没再理会“为什么要读哲学”这类问题。
开学后,我一个小白从零开始学习编程算法,虽然进展缓慢有些吃力,但是却觉得很有趣味。
某天当我奋战了一个下午,心满意足地合上电脑时,突然发现,它已经取代了哲学,成为了我首选的消遣。
既然它们给我带来的愉悦体验是相似的,那么背后的作用机理也该有相似之处吧?
没等我深想,一个偶然的契机,我看到了这个图表:
这个图表可以看出SAT(学术能力倾向测验)的文/理两部分与大学期间的科学/人文学科之间的关系,用理科成绩减去文科成绩作为新的变量,用这一新变量与大学中的诸多专业表现建立相关发现,SAT理科成绩能够正向预测大学STEM学科成绩,负向预测人文学科成绩;文科成绩能够正向预测大学人文学科成绩,负向预测STEM学科成绩。
这些并非重点,让我感到惊喜的是,SAT理科成绩对计算机和哲学这两个学科的相关都是0.15,我必须为这两个0.15写点什么。
因为,我终于能够解答孙小姐当初的那个问题了:
“为什么要读哲学?”
哲学是典型的“元分析”,是人类思想的合集,是从古至今的人类思维模式的汇总。掌握了这个“类”就意味着把握住了人类社会中最博大的共性,能够实现最大范围的沟通和交流。
如果说,文学是一种浅层的引诱,
那么,哲学就是一种深层的控制。
除了与计算机的触类旁通以外,哲学的另一大功用是“自我安抚”。
前一段时间因为消防排查,我的公寓被勒令整改,我需要在48小时内搬走。
其实我住的单身公寓品质并不差,只是公寓大多房间过于密集存在消防隐患。
因为在北京有朋友,我不难找到落脚的地方,只是临时搬家太糟心。
给我搬家的师傅是个很积极的大哥
一脸胡茬,笑靥如花。
他看见我的行李很开心
“哇!你就这么点儿东西啊!”
我黑着脸“是,时刻准备着说走就走”
路上跟师傅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烦闷的心情也舒缓了一些。
师傅跟我开玩笑“你说你们住的那个公寓看着挺好的也要搬走啊,我们前两天也让搬走,我还不愿意呢,到现在也没找到住的地方呢”
我愣了一下“师傅您还没找到房子?”
师傅乐了“没呢,这不是你说的说走就走嘛,哈哈哈哈”
我扭过头不好意思再说话
窗外,月亮又大又圆。
我想,他一定是个哲学家。
备考期间,我在一家咖啡店学咖啡。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师父举着一小杯冰美,问:“准备考哪儿去?”
“北京师范大学”
“去北京啊”
“嗯”
“我之前在北京,就是因为感觉迷茫,想给自己找点事干才去学咖啡。”
我笑
“别笑,在大城市,人很容易迷失。”
师父仰头干了他的咖啡
“爱徒,再给为师做一杯去!”
两年后,坐在搬家大哥车上赏月的我,一下子明白了师父的感受。
古人云“安身立命”,
我,一个独生女,不用担心“安身”,但逃不开“立命”的思考。
我该如何在这个世界自居,以何种身份自诩。
这也是宋老板甩给我的灵魂拷问: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回答“即使无法预见这股AI潮能将我们推向哪里,我也要推波助澜”
宋老板没说话,直接端起酒杯跟我走了一个。
能预见的结果,无外乎辉煌或毁灭。
跳出人类的身份,从历史的视角看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推动应当辉煌的事物走向辉煌 与 加速应当毁灭的事物趋向毁灭,两者本质上是一回事。
我想我没办法解释更清楚了,我认了,看来这注定要成为我第二次“词不达意”的经历了。
说了这么多,请各位不要误会,我不是一个数典忘祖的激进分子
相反,我还会为《国家宝藏》哭得稀里哗啦。
近年来,匠人这个称谓拥有了大批忠实的拥趸,上一辈捍卫着十指间的尊严,睥睨那些含着电子产品出生的孩子。
匠人,连同他们的手艺,是人类共同记忆的具象化。
历史,就是共同记忆。
而记忆,是逻辑的材料。
我想举一个看似毫无牵连,但实则有着相似心理机制的现象——健身。
每当我健身时,我总会想我们为什么需要健身?
抛开塑形以外,让很多人放不下手中的哑铃的是健身后的舒畅感.无论是跑步、游泳还是举铁,一个小时的大汗淋漓换胸膛里满满的征服感是很值得的,更别说这种征服感还能够持续数日,延伸到学习工作生活中去。
这样一种愉悦体验实质上是个体的不可取代感,“付出即所得”的安全感,对自身的全然掌控感。
至少在雕琢打磨自己这件事情上,谁也取代不了我。
细想,
最初走街串巷的手艺人,先是被标准化大生产取代,如今又千金难买手造器物的不可复制。
最初烈日下的劳动者,先是被脑力劳动者统治,如今这群高智商者又对完美肌肉垂涎不已。
这两者的演变何其相似。
匠人精神和健身狂热一样,都是对个体独特性的标榜,是对淹没在“类”中的恐惧的应激反应。
但这种恐惧真的有必要吗?
这个世界永远存在无法被归类的个体,他是谁不重要,只要他存在,全人类都能够得到安慰。
《国家宝藏》中最触动我的是这段话:
我们真正要保护的不是瓷器,而是打造、守护以及研究瓷器的人。
他们本是偏离主流的怪人,如今却成了最像人的人。
这样的人永远会存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变体。
比如说,你身边那个捧着哲学书饶有兴致的家伙。
过去的2017年完成了我人生中最大幅的变轨。
神奇的是,无论这一年发生了多大的变化,昨天与今天、今天与明天之间的差距都微乎其微。
这让人不敢忽视寻常日子的力量。
这碗鸡汤敬自己,
也敬始终没离开的你们。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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